第51章 过年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集团公司发来通知，提前十天放假。
林锐和肖剑的房间已经成了他们开小会的固定场所，今天，五人又聚在林锐和肖剑的房间聊天，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回家过年的话题。
“这公司太差劲了，竟然让我们自己买票。我以前呆的任何一家公司在过年的时候都是由公司帮员工们集体订票。”齐建林很不满意。
“我已经订到票了，12号。”胡海东说。
“卧铺？”刘海问他。
“怎么可能是卧铺？硬座。你们订的是几号？林锐，你订的是几号？”
“我还没订。”
“怎么还没订？我一周前就订的，到今天才得了一张硬座，你要抓紧！”
“这样紧张啊？”林锐没在过年期间出过远门，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情况。他问肖剑：
“你订没有？”
“我过年可能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就借我点钱买车票撤！我连买车票钱的钱都不够。”齐建林说。
“我也是。”刘海嬉笑着说。
“我也是没有钱才不回家的。你要借好多嘛？”肖剑问齐建林：
“我买票还差160。”
“借给你160块钱，我就还剩140多块钱咯，怕不得行哟。我还要留点钱在这边生活，公司放假到正月十六，12号放假到正月十六也有差不多一个月。”
“哎呀，这边有火有灶的，啷凯会不够嘛？又不是不还你！”
肖剑沉默了一会儿：“好嘛。”
林锐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他回家的钱是够的，但是如果要想再回燕津，就得从家里拿钱，朋友那里是指望不上了，因为他们都是没钱的主，可能还指望从“发了财”的林锐身上弄点钱去过年呢。如果回去了，还有没有必要回来呢？林锐在想。
“胡海东，你身上还有钱没有，借我一点买票回家。”刘海笑着问。
“我买完票就只剩三十多块钱了，连给女儿买礼物的钱都有了。”胡海东苦笑着摇头，肖剑尴尬地笑着低下了头。
“回你湖南老家需要多少钱？”林锐问刘海。
“三百多块钱。”
“我给你。”
“你这样有钱啊，那也借点给我。”齐建林对林锐说：
“我也没有钱，我陪肖剑在燕津过年吧，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于心不忍啊。”肖剑赶快上前抓住林锐的手说：
“锐哥大德、锐哥大义、锐哥大恩！”他们两个“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肖剑脸已涨红。
林锐在刷牙的时候遇到胡海东，他说：
“你怎么会借钱给他？所有回去的人都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包括我！”林锐心头一酸，吐掉嘴里的泡沫：“缘分一场，随意吧。”
年关将至，商场里购买年货的人乐此不疲，家电市场也一直火爆，每个厂家都要在年末冲一波销量，促销活动都大同小异，不是降价就买一送一，不是买洗衣机就送洗衣机，是买洗衣机送微波炉、买微波炉送电饭煲，都是自己的品牌，＜圣火＞就是：买一送一的促销活动。＜小燕子＞大姐们和＜海王＞都不再相互抢客户了，因为她们自己专柜上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圣火＞专柜也一样。林锐近期都是亲自上阵，三个多月的实习工作，即使经常到图书馆睡觉，林锐也学会了如何介绍自己的产品，用他的话说：就是头猪，看也看会了！
下午5：30的时候，宏福大厦的人流量才开始缓解下来，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也是林锐即将下班的时间。他走到＜海王＞身边：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海王＞看着林锐：
“我们明天就放假，我也要回去过年了，所以只能提前祝你节日快乐了。”
“你还会回来吗？”＜海王＞有些幽怨。
“肯定要回来啊！我不回来，谁还有资格拿第一？”
“那好，年后见！”＜海王＞愉快地向林锐挥手。＜小燕子＞大姐她们就洒脱得多，围着林锐不断调侃：“别回去了，到我家过节。”“回来的时候记得把女朋友带来，不带我们就不帮你卖＜圣火＞了。”“我跟你一起回家吧，看看未来的老公公、老婆婆。”大家爆发出银铃般的哄笑，看见疾步经过的王组长，林锐挥着手：
“王组长，我明天就放假，年后才回来。新年快乐！”王组长微笑着挥手回礼，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林锐视线里。唉，他永远都在忙。林锐这么想。
晚餐吃得很压抑，刘奶奶还是在主位上腰杆挺得笔直地细嚼慢咽，涂海洋已经提前回了惠东，陈森华还是秉持广东人的就餐习惯：小半碗米饭，多吃菜，米饭只是个点缀。胡海东是12号7：20的火车。刘海是12号凌晨3：00点的火车，站票。齐建林最早，就是今晚23：49分的火车，也是无座站票。菜是齐建林一个人做的，他没让肖剑帮忙。吃完饭后，刘奶奶将客厅钥匙从钥匙扣上取下来交给林锐：
“客厅钥匙已经亲手交给你了，大家都看到的。出了什么事，你全权负责！”说罢就出门离去，望着刘奶奶逐渐消失的背影，林锐胡身后传来胡海东小声的咒骂：“老太婆！”
林锐醒来的时候，看见还在蒙头大睡的肖剑：
“起床！太阳都照屁股上啦！”这一声大吼，把肖剑吓了一个激灵，他把头从被子里露出：
“我早就醒了，是你在睡懒觉。”
“真的？”林锐拿起枕边的电子表看了一眼：
“卧槽，才9点？”
“是啊，还早。”肖剑又蒙上了被子。
“起床起床，我们还是去买些年货，再穷，也得过年！”林锐翻身坐起，嘴里一边“呲呲呲、哦哦哦”地颤抖着开始穿衣裤，看着还是没有动静的肖剑：
“你相不相信我穿好就过去掀你被子！”肖剑露出头慢慢起身，带着苦笑说：“我怕你、我怕你。”开始穿衣服。
“他们两个走也不打一声招呼。”林锐一边刷牙一边对边上也在刷牙的肖剑发泄不满。齐建林走的时候，他还没睡，他是知道的，刘海和胡海东一个是凌晨、一个是清晨，所以他没听到他们走。
“呸！他们走的时候都过来打了招呼的，你的呼噜声比他们的声音还大！”肖剑吐掉嘴里泡沫对他说。
“不可能！我睡觉是很清醒的！”肖剑没有理他，摇着头回屋去了。
他们还是在《清真羊杂汤》吃的早餐，这是他们五个人刚到燕津时发现的、周边最便宜的、开门最早的、还带肉的早餐店。第一次带小白帽的师傅给他们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时，他们觉得这一块五的早餐太划算了，胡海东在大家还没开始动筷子时就说：
“先别动手！大家跟着我学，先要把馍掰开放进肉汤里，先喝汤，让馍在汤里泡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吃杂、吃馍。不要一边咬饼（馍）一边喝汤，让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土包子！”在胡海东的演示下，大家将饼（馍）掰开放到了羊杂汤里，先喝了一口汤，肖剑当时就呕吐了出来，膻味太重！林锐流着眼泪把第一口汤咽了下去，然后开始加辣椒酱、加花椒粉、加酱油各种尝试，努力地把它吃了下去，因为不吃挨不到中午。现在他们就在吃，因为找到了诀窍，去除膻味儿的方法就是多放醋，而且味道非常好。
“我们买点什么年货呢？”肖剑问。
“肉、鸡蛋、蔬菜、米，再买点酒吧，有个过年的样子。”
“怕钱不够哟？！”
“给了刘海四百，我这里还有两百多，加你的两百，总共四百多，你还想怎么样？又不是买头猪！”
他们最后只买了三斤五花肉、十五斤大米、二十五个鸡骨架（踢掉肉的鸡骨头）、十把挂面、十几斤土豆白菜和五瓶二锅头、一提啤酒，因为所有食品都涨了价。晚上肖剑做了：红烧肉炖土豆、鸡骨架白菜汤。肖剑端起酒杯：
“锐哥，兄弟感谢你的仗义，你竟然为了我放弃了回家的机会，我是没钱回家，而你是有钱不回家。这个恩情，兄弟记住了。整一个！”
林锐拿着啤酒和他干了一杯，林锐心想：我是回去了就回不来啊……
他们每天就睡到自然醒，林锐也不跑步了，因为睡懒觉比跑步舒服得太多。五花肉四天就吃了个干净，每天就靠那几十个鸡骨架维持生活，很有规矩：早上睡到自然醒，煮碗面条当午饭，从不坐车到处跑，逛累了就回来看电视，晚餐鸡骨架炖白菜，肖剑做菜、林锐洗碗。林锐的啤酒早就喝完了，因为啤酒盖一打开就得喝完，白酒就不同，它一瓶可以喝很久，每次林锐问肖剑要白酒喝时，肖剑都使劲抢过来说：
“不行，你绝对不能喝！他们在的时候你喝醉了可以大家一起拉住你，我现在就一个人，你喝醉了可能要打我！”
这个年，他们两个就像游魂一样在圣火集团燕津分公司员工宿舍和宿舍周边游荡过来的。林锐给家里说：
妈，我过得很好，您和爸就放心好了，我现在一切平安，您二老保重好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