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思考

    “我清晰的知道我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人，或者说，这样的我被自己掩埋了，是他把我从这个泥潭里面拉出来了，我对他所做的是拷问和审判。究其根本是为了搞清楚他的‘赐力’，他却那么告诉我了一句。”

    大叔的脸上的表情很生硬，他想做出点什么，但是什么都做不出来、这种生硬没有过了多久之后就变成了一种悲伤从他的脸上烙印下来。

    “他说他看到了我的悲哀。他说我和他所在的‘孤岛’里面的‘聻’一样。都是一个被苦难折磨着的人。”

    优檬看了看这个就如同要哭出来的大叔，她也很不是滋味，他们之间相识多年，至少她从未见过这个大男孩这个样子。

    “优檬，坐在这里，我总是能想起来我刚刚逃离协会的时候，我放弃了一切，放弃了恩人对我的安排来到了这里。我已经是一个身上沾满了血液的罪人了，我无法处决那个能穿上白衣的少年。”

    女人的瞳孔忽然放大。‘处决’这个概念的提出还是有些让她大惊失色了。而这个男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些一般盯着她的眼睛继续开口说道。

    “其实，我很擅长欺骗自己。我在协会里面呆了快二十年，虽然我的工作是那么的贴合我的‘赐力’，可每次这种如同医生打针之前所说的‘乖，不疼’的这种欺骗感总会让我的内心从根本上受到指责。我恨骗子。我自己却算得上是整个协会里面最大的骗子。但当我知道我也是个被别人所欺骗的人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可是仔细想想，他们也没有骗我，骗我的是我自己罢了……协会的那帮畜生，他们要走那个少年的獠牙，不过是为了那些所谓重要的党争和权力罢了。可当他们拿到獠牙的时候，他们就该杀死那只狮子了……”

    女人想要起身说些什么，但是被这个眼眶止不住流泪的男人拒绝了。

    “你说的东西我又何尝不懂呢？他要死了，他活不过今年，这就是既定的将来。我口口声声说的要拯救他，可却是我自己将他送上了断头台。是我的懦弱会害死他。而像这样他，或者说稍稍比他灵魂浑浊些的我都不知道间接杀死了多少了……”

    “够了！姓乌的！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女人不顾自己‘赐力’的封印，大声地将心里的郁闷吼了出来。

    “优檬？”

    女人只是吼了这一句之后便又闭上了嘴，她虽然有自己的发声器官，但是自己也确实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强行吼出来的这句话对她的伤害很大。她强忍刚刚说话的难受，用自己右手的笔在桌子上的本子上面挥舞着。手速也并没有因为痛苦而减缓丝毫。

    “你就是一个罪人！一个混蛋！这些也都很重要！没人否定你说的这些话！也用不得你自己搁着强调！你死了之后也必会下地狱！可是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那个少年还有补救的机会！我要告诉你的一点是这个，而不是让你这个大男人大半夜来我这里跟我哭哭戚戚！”

    “补救？你来找我要他的行踪不就是说协会已经有那个迹象了么？”

    女人的脸哭笑不得。

    “他没被协会拿下，而且我也不是你说的什么来帮协会来和你套话的，这完全是我自己的一个个人请求罢了。你这人脑补能力还是这么离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那个少年在你出逃之后失踪了，不过你也说了他被你放了。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一点很重要。这世界上可不只是你一个人和他聊过。我问过他一个问题，他当时回答的很巧妙。所以我就给他的身上留下了一个信标。但是这个信标消失了，不知道是谁干的。我的信标消失了，也就指向了一个问题。我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什么信息了。他有可能遭遇到了不测。”

    很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个男人听了这个坏消息反而不那么悲观了，他很擅长从极坏的走向中发现希望。不过事情确实也在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虽然有些偏移。

    “你都这么说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被协会的人给发现对吧。而且最后说的，他只是有可能也不一定对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实际上来讲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的结果……所以才来问你有关他的去向。对了除了他之外，我还有东西要告诉你。”

    “什么？”

    “‘赐力’学会的大贤者塞拉西死了。但是新的贤者还没有被选举出来。我想问问你对这个有没有什么意见。”

    “不感兴趣。”

    “那hsmo组织的董事会董事长夫人也快不行了，她的继承人现在正在争权夺利，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呢？”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我说了我对这个没啥兴趣。你忘了我已经是一个自由赐者了么？你要有什么要说的话你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女人摇了摇头，继续写道。

    “你对这些没有兴趣倒也是无所谓了。但我想说的是，有些东西不是我们想逃就能逃的。这些东西似乎和我们无关。但其实连接了我们生活的每一处。你当真就要一直这么‘自由’下去么？”

    大叔想了许久，女人也很有默契的没有再下笔了。

    “我累了，可能我天生就不适合做这项工作吧。我更想的是，若是我小的时候没有遭遇过这些东西，成为一个对‘赐力’‘孤岛’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又该有多好。”

    “可这些东西他们终究会知道的，不是么？”

    “那就在他们知道前再说这些吧，各大巨头们也不至于三十年就可以把自己过去近一百年隐藏的信息全部暴露出来。我累了，你若要说那个少年的事情，明天再议吧。我明早来找你。”

    男人饮尽了杯中的茶，转身离去，离去之前还是看了这个身穿铠甲的女人一眼。对她说了一句话。

    “晚安，优檬。”

    女人倒也是心领神会地举起手上的记事本。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晚安，小乌。”

    两人都相视一笑不再言语。他们都知道彼此到了今天这一步已经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他们都需要今晚的沉淀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