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线索与赏金
中年妇女在城北经营一间旅社,因为价格低廉,住客来往频繁,动辄有十天半月的长租。
出门行走,都图方便。
女老板价钱公道,平日事情也少,在租客中口碑不错,慕名住店的也一拨接一拨,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前些日子,有两个外地口音的男青年包了顶楼的三人间,付钱很痛快,就是在登记身份证时不大利索。
八四年推行身份证普及以来,出入汽车、火车站,宾馆住宿等公共活动时,许多场所已经开始强制登记身份信息。
但像小县城这些偏远的地方,身份证的使用场景仍不太多。
女老板司空见惯,知道这些支支吾吾不愿登记的小青年,大概率都是街上游荡的混子。
她也不想惹事,象征性的让他自己把名字登记上,证件就不看了。
女老板偶尔上去打扫卫生时,也见到了另外一个露面较少的男人。
这仨人话不多,要么深居简出,要么出去一趟几天不见人。
反正该续房费的时候很准时,不用催促。
女老板偶尔会好奇,三个大老爷们儿成天挤在一个房子里干嘛。
她让服务员换洗铺盖时候多留意,以防是抽大烟的或者赌博的。
但服务员说他们的房子可干净,人都挺讲究,除了烟灰缸总是满的,再没别的。
直到前几天,那三个住客离开以后再没回来。
事情至此都还正常。
那几个人经常外出几天,突然又回来,人来人往,谁也不在意这些。
又过了两天,到续房费的时候,那仨人还没回来。
女老板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想看看那仨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不住了。
结果房里的行李都还在,床上扔着些本子纸笔,还有剪开的一条女士丝袜。
女老板感觉奇怪,从没见那仨人带女人回来过,她店里也没暗娼,这女人的玩意儿哪来的。
不过行李铺盖都还在,女老板也就没多想。
紧接着城里流言四起,都在传闻又发了大案。
女老板不由想起那仨奇怪的租客。
正巧,上去给其他客人换洗铺盖时,那个外地青年又回来了。
结清欠的房钱,回房收拾了细软就走。
女老板多问了句还住不住,青年看了他一眼,不做声离开。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就很邪门儿。
女老板总觉得这几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上去打扫房间时,鬼使神差的翻了垃圾桶。
一卷染血的纱布,一摞崭新的信封,还有几张揉搓成团的信纸。
女老板展开信纸,上边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显然写字的人手生的厉害,也许提笔忘字,或者不会笔画,写了几个字都不满意,涂成了一团污黑。
唯一一张能辨认出字迹的纸上,一行狗爬字。
二万圆,涂涂改改。
先是涂了二,似乎想写大写贰,笔画没写对,又涂了。
女老板联想到最近沸沸扬扬的大案,脑子里嗡嗡作响,寒冬腊月里沁出一身冷汗。
她本来想报案,又担心被打击报复,所以迟迟没敢举报。
直到高飞放出天价悬赏。
十万巨款的冲击力轻松击溃女老板明哲保身的理智。
她揣着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纸团和信封,混在那些借机想去大户人家里占点便宜的人群中,来到高飞面前。
听完女老板的叙述,高飞也懵住了。
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
伍爷立即派个生面孔手下,带着信纸信封去了趟派出所。
他也担心绑匪仍在暗中观察,如果发现他报了案,难保不会对伍月下手。
何振华他们对比的字迹和信封,确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女老板被传讯问话,可惜身份登记簿上只有三个一看就是瞎写的假名字。
当时刑侦技术落后,县城执法队伍根本没有犯罪侧写和疑犯画像的人才。
尽管找了当地高中美术老师帮忙,根据女老板的描述画了几张素描人像。
但经过排查比对,根本找不到相符的人群。
女老板咋咋呼呼,说她提供了重要线索,就算十万没有,三万两万总该给她兑现。
公安哭笑不得,询问无果后把她放了。
女老板再次上门,索要承诺的赏金。
高飞懒得跟她费口舌,再者歪打正着还真有了线索,于是让小弟出门给打发了二百块钱。
十万巨款变成两百,女老板大失所望,骂骂咧咧,说他们大户人家说话不算话,打发叫花子。
高飞被她吵的心烦,让小弟出去处理。
小弟出了门,却不见女老板的踪影。
刚那婆姨呢?
小弟问周围人。
走了,过来个小伙儿带走了,估计是她儿子,嫌丢人。
看热闹的路人不怕事儿大,笑呵呵的。
……
转过一条小巷,女老板两腿一软就要跪地求饶。
阿发面无表情把她拽了起来,尖刀顶在她腰间。
嘘,别说话,继续走。
女老板慌了神,语无伦次。
你这老板,做生意讲诚信,我们住店,一分钱没有少你,你怎么还要恩将仇报,害我们。
阿发一只胳膊揽着女老板手臂,看起来母慈子孝。
小兄弟,你误会了,我就想跟骗点闲钱,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没说啊。
女老板哆哆嗦嗦,眼看越走离城区越远,一股不安笼上心头。
跟公安也没多讲嘛。
阿发笑眯眯的,用肩膀抵住她后背,勒令继续往前走。
几条街巷过去,顺着田埂上了河道边的小路。
河面冰结,折射着迷离阳光,有附近的孩子在冰面上玩耍。
小路转进林地,往深里走出几百米,出现几间破旧的土窑洞。
土窑荒废已久,两边矮墙风蚀残破,院子里还堆放着成摞的柴禾,覆了白雪。
阿发带着女老板走进当中的窑洞,进去主窑,地上生着柴火。
炕上靠坐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额头包着脏兮兮的纱布,胶布封着嘴,五花大绑,眼神空洞。
地上两个男人冷眼相视。
怎么?
郑红旗眉头一挑。
他让阿发去打探情况,却没想他带了个旅社老板回来。
这女人多嘴的很,点了咱们,和那家人要赏金,被我撞上。
阿发咧嘴一笑。
郑红旗瞥了眼女老板,点了点头。
女老板浑身发软,正要求饶,嘴里被塞进去一团抹布,一根电线反剪了双手。
走,这边来。
阿发扭着她出去,到靠边那个塌了一半的偏窑。
女老板意识到凶险,奋力挣扎叫喊。
可惜只有沉闷的呜咽。
阿发把她推进去,脚下一绊,放倒在地,揪着女老板头发迫使她扬起头。
尖刀贴住她咽喉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