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围炉闲话
乔薇回来了。
程远父母也回来了。
远弟，你保重哈。
苏超一伙人收拾打扫一番，落荒而逃。
乔薇没走，和苏超他们约了改天再见，留下陪程远。
几个月没见，你们可太能闹了。
乔薇面色红润，愈发娇艳。
灯光下，皮肤白的发亮。
你去哪里了，好久没你的音讯。
前两天我们聊天，小山还说起你和姜妍。
程远把收起来的酒瓶子搬到屋外，靠墙摆成一摞。
不告诉你。
乔薇俏皮依旧，在他身边蹦跶个不停。
外边那车？还有人？
程远想起门口亮着的车灯。
孙叔送我来的，没事儿，等着就行。
乔薇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就憋着，吊着程远的情绪。
程远收拾完家里，和乔薇面面相觑。
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我啊。
乔薇笑盈盈的看他。
想啊，咋不想。
程远还是招架不住乔薇的古灵精怪。
骗人。你都没话跟我说。
乔薇故意戳穿他。
程远涨红了脸。
好啦，不逗你了。
其实我也刚回来县城没几天，去旱冰场找你们，一个人都没有。
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们现在名声这么大。
乔薇站起身，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今天太晚啦，明天再来找你们。
你们得给我接风。
好，没问题。
程远一口答应下来
程远送她到门口，看她拉开车门上去。
透过车窗，隐约能看到司机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穿着板正的中山装。
吉普车调头离开巷口时，程远注意到白底黑字红头的牌子。
目送吉普车离开，偌大的院子又剩下程远。
……
第二天一早，父母回来了。
程远起了个大早，煮了鸡蛋，熬了小米稀饭，切了腌的大头菜。
父亲如预想的一样，沉着脸，没有理会他。
母亲把小米稀饭和大头菜端进卧室。
程远听到房间里有争执的声音。
片刻后，母亲出来了。
脸色不太好看。
小远，你跟妈妈说，你是怎么了。
为什么和那些坏孩子一起，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母亲眉宇间尽是担忧。
妈，都是朋友。
程远心虚不已。
你要好好上学，明年就要高考了，你不能影响学习。
妈，我不想上学了。
程远鼓起勇气。
你在胡说什么，你还这么小，不念书以后干什么？当社会流氓吗？
母亲愠怒。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程远惭愧地低着头，不说话了。
……
回归校园，日子变得无聊。
从前程远独来独往惯了，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
后来混了江湖，更与学生没有共同话题。
碰见了小波，俩人打了个照面。
小波不复往日热情，简单打个招呼就走了。
上次程远和苏越去收拾宋志平，小波临阵脱逃了。
通过万亩林一战，小波已经认识到，自己和程远他们混不到一起。
他爱打架，爱混的感觉。
但也仅限于此。
程远和苏越他们太胆大妄为，惹得人越来越多，麻烦越来越大。
小波不想被牵扯进去，于是选择退出。
江湖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不断有人进来，同时不断有人离开。
程远如今也懂得了许多人情世故，明白大家终究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所以心态很释然。
功课落下太多，心中杂念更多，无法集中精力。
有学生混子课间来跟他示好，除了一起抽个烟，也没什么可聊的。
学生混子普遍故作老成，谈论的事情大多以讹传讹。
程远作为很多事的亲历者，实在懒得去解释太多。
远哥，你当咱们七中的老大吧。
一个学生说。
是啊，小波不也跟你混了？
另一个说。
不当，他也没跟我混。
程远觉得无聊，远远看到有老师经过，熄灭烟回教室了。
同桌是个话很少的女孩，梳着羊角辫。
程远身上烟味儿很重，女孩儿咳嗽了几声，拉开点距离。
这让他更觉得自己与学校格格不入。
坚持了两节课，受不了了，抓起外套穿上，翻墙跑了。
踩在田埂上，心中阴霾总算褪去。
天寒地冻，挡不住发自内心的愉悦。
轻车熟路回到旅社一条街，四喜他们正聚在吧台那儿打扑克。
看到程远进来，都乐了。
苏越说你坚持不过一星期。
果然。
黑娃笑得尤其大声。
不是念书的料，我坐在教室，浑身别扭。
程远也跟着笑，一屁股坐下，伸手在炉子边烤火。
炉膛下边垫着张纸，纸上放个馒头在烤。
还是跟你们在一块儿舒坦。
程远说。
你逃学让老掌柜知道咋办，不得收拾你。
小山问他。
再说吧，我也不知道咋办。
学校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超哥呢？
程远问。
出去了，巷子后头那间旅社，有客人说丢了包，跟老板闹呢。
四喜打了个哈欠。
入了冬，人也容易乏。
尤其他们这种无所事事的混子，除了喝酒睡觉打牌，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
前一阵子闹得很凶的那些人，最近也都消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门峡伏法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
几个人闲聊了一阵儿，苏超回来了。
跟程远寒暄了几句，说起小山的事。
我托人打听了，那个骡子没死，不过比死还惨。
高位截瘫，脖子往下再没法动弹。
听说已经放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超搓了搓手，冻得够呛。
小山皱着眉，忧心忡忡。
不好处理，你是重伤害加脱逃罪，铁定要吃劳改，五年起步，没得商量。
苏超说。
唉，我完了。
小山痛苦地捂住脸。
黑娃拍了拍他肩膀，给他宽心。
话是那么说的，咱人不是还在外边儿。
怕啥，避一段时间风头，过个一年半载，说不定这事儿就没影了。
除了躲着，我也没别的出路。
小山叹了口气。
总之多留点心。除了公家的麻烦，还有骡子。
我都打听清楚了，那骡子是伍爷手底下的人，保不齐伍爷要给自己人出口气呢。
高位截瘫，这辈子算是废了。
苏超说。
他他妈活该，把我往死里整。
我要不弄他，废的就是我。
小山说起这事仍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