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腚赢
那时候仅仅是长得秀气、声音细些的男人都会被称作二椅子、娘娘腔,不受人待见。
敢于公开玩断背山的人是少之又少,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哪怕在监狱这种罪恶的土壤,也依然保持的很完整。
犯人们知道骡子背后的人物,所以日常都是顺着依着,不敢招惹这位爷。
殴打小山、不给饭吃,这都是小事儿。
但让他们去扒男人的裤子,犯人们都做不来。
从生理到心理上的厌恶和抗拒。
他们这种反应,让骡子越发坚定的要用这种方式侮辱小山。
但这玩意儿也没法强迫。
骡子眼珠一转,又有了坏水。
第二天放饭的时候,骡子跟干部耳语了几句,然后两个人盯着小山露出了猥琐的笑。
小山不寒而栗。
听别的犯人说,骡子让干部去其他监舍换个有那方面癖好的犯人过来。
前边说过,当时这种人少之又少,但总归还是有。
这玩意儿它分个先天和后天。
像是蹲大牢的,日久天长见不到荤腥。时间久了,难免有憋不住的。
像大西北那边就有过传闻,说是犯人给当地老乡剪羊毛,结果有个憋疯了的孬货,偷偷摸摸把老乡的绵羊给祸害了。
因为这事,当地老乡还到监狱闹过一回,让时任政委和狱长脸面扫地,后来一度收紧了犯人劳动放风的政策。
这是题外话,暂且不聊。
总之,小山意识到自己要大祸临头。
挨打挨饿他能扛,被男人强暴,他脑子里想一下都犯恶心。
你妈的,你不给老子活路,老子就拉你一起上路。
小山豁出去了,决定先下手为强。
当天夜里,熟睡的犯人们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
犯人们没当回事,只以为又是例行操练小山。
他们都看腻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等到第二天起床点卯,犯人这才发现不对。
一铺的骡子躺着没动。
干部喊了几声,骡子纹丝不动。
犯人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干部进来查看情况,脸色一变,出去喊人了。
这时才有犯人注意到,骡子脸上惨白惨白。
没多会儿,干部带着医护赶来,犯人被带离监室去干活。
途中,有犯人交头接耳,对着小山指指点点。
小山面无表情。
掏地沟的时候,小山开始观察篱笆栅栏,以及四处走动的干部。
那会儿犯人外出干活,主要是小岗组负责盯梢。
小岗组也是犯人,只不过地位高,不用干活,能抽烟走动,比较自由。
干部们就凑在树下,打牌抽烟。
干部都有配枪,小山在赌,赌他们没开过枪。
快到中午放饭的时候,小山注意到监区那边有干部匆匆忙忙往这边跑。
小山知道,再不跑就真的出不去了。
报告干部,我想屙屎。
小山提溜着洋镐,捂着肚子往望风的干部那边走。
干部皱了皱眉,让他憋着,等会儿回号里解决。
跑肚了干部,憋不住了,要屙裤子。
小山脸色痛苦。
狗肚子盛不了二两油,还他妈跑肚。
滚草丛子里屙去,操。
干部挥了挥手,让一个小岗组长跟着他去。
小岗组长是其他号的,流里流气,纹龙画虎,也是个混子模样。
小山快步往靠近篱笆栅栏处的草丛跑过去,裤子一扒拉,放了几个响屁。
小岗组长厌恶的皱眉,瞪了他一眼。
小山咧嘴傻笑,目光一直盯着监舍那边赶来的干部。
组长。忘拿纸了。
小山说。
要不要老子给你擦啊?操,拿土疙瘩蹭蹭去。
小岗组长扭过头,不想搭理他。
小山见他转身,笑容一敛,提起裤子就往篱笆栅栏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听到地沟那边有人喊他的名字了。
小岗组长低头点烟,听到喊声,抬头一看,好多干部朝这边狂奔而来。
他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小山已经爬上篱笆栅栏。
我操,你他妈下来。
小岗组长丢掉烟,撒腿就追,几步赶了过去,一把拽住小山的裤腿。
眼见大批干部赶来,小山也狠了心,朝小岗组长脸上狠狠奔了几脚。
挣脱他的手,翻身跳了出去。
再跑开枪了!
身后有干部警告。
去你妈的。
小山撒腿狂奔。
身后放了一枪。
小山腿弯一软,连滚带爬,顾不得查看有没有被打中,手脚并用继续狂奔。
穿过农田就是林地,进了林地,天高任鸟飞。
小山赌对了。
那些干部,都是些小年轻,没上过战场,没当过兵,枪在他们手里也就是个威慑。
小山成功钻进林地,逃了出来。
之后就是四处躲藏。
他穿着劳动布,身上也没钱,劳改场近郊人烟稀少,也没地方偷。
只能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昼伏夜出,潜逃回城里。
早上他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溜进一户人家。
灶房里找了半天,除了一盆泡发的黄豆,啥也没有。
最后就是饥饿冲昏头脑,险些把自己活活撑死。
听完小山的讲述,程远他们都唏嘘不已。
没想到一场约架,最后竟会演变成这样。
我他妈成逃犯了。
小山欲哭无泪。
苏超叹了口气,安慰他不要多想,等这阵子过去了,想办法托托关系。
我这情况,托关系有用吗。
小山不抱什么希望。
你把那个骡子咋了?弄死了?应该没吧,我们听说是致残了。
苏越的关注点永远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知道,当时顾得上想那么多。
小山说他当时手头也没趁手的家伙,骡子人高马大,正面冲突自己肯定不是对手,所以就打算等到骡子睡着再动手。
他天天被虐待,也没时间准备凶器,琢磨了半夜,决定铤而走险。
骡子颈椎不好,喜欢把枕头垫高了睡,小山注意到这个细节。
确定号里人都熟睡了,他蹑手蹑脚上了铺,站在骡子脑袋旁边看了半天,心一横,跳起来狠狠坐了下去。
小山说他当时也没别的招儿了,坐下去的时候,因为骡子枕头高的缘故,俩人都往炕沿出溜下去。
小山隐约听见咔嚓一声。
他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骡子脑袋耷拉在炕沿外边,不知道是不是把脖子给坐断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犯人起来,他又悄悄把骡子推到铺上。
反正当时我听着还有气儿。
小山说。
管他呢,为民除害了。
苏越说。
牛逼。那鳖孙儿估计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个被屁股坐死的了。
四喜说。
几个人哈哈大笑。
程远也笑了,他看到了黑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