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和气生财
油头青年瞥了眼脖子上的菜刀，露出个轻蔑的笑。
仆街，你知上一个攞把刀指着我嘅人系咩下场呀。
这叼毛叽里咕噜说叽巴什么玩意儿。
听不懂你那玩意儿，不会说方言，请讲普通话。
黑娃掏了掏耳朵。
黑仔，你够胆唔细，还山水有相逢。
油头青年把那五十块钱放回桌上，留下个意味深长地笑容，转身走了。
黑娃和老板面面相觑。
就这？就这号角色，给你们一个个吓得屁都不敢放？
黑娃说。
老板心慌的厉害，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又不是我一个人怂，好多人都传，说他们手黑的厉害。
妈的我也是糊涂了，你这下给人得罪了，你可不能走，他们铁定憋着坏。
老板一把拉住黑娃，把那五十块塞进黑娃手里。
你得负责，可别狠话撂完，你屁股一拍走了，那帮人回头再收拾我。
老板眼皮直跳，这会儿黄泥糊上身，不是屎也是屎了。
瞅你那怂样。
黑娃翘起小指头臊他。
你胆子也就这么大点儿，这操性，混啥啊一天天的，老实做点本分买卖得了。
对对对，我怂我没本事，黑爷你少年英雄，反正这事你承揽下来了，你得一路跟到底。
老板眼珠一转，又从抽屉里点了五十给他。
这不算抽成，算我单请你的。
只要你把这些外地人赶跑，保我店里平安，以后出来抽成，每个月我多给你一百块。
黑娃眼前一亮，大喜过望。
说话算话？可别把人赶跑，你不认账了。
操，爷们儿一口唾沫一个钉儿。
老板瞪起眼睛。
要不咱立个字据。
得嘞，老板敞亮，我能差事儿？
黑娃毫不客气地把钱装进口袋。
这生意就成了，那你先招呼营生，我出去趟。
黑娃说。
你干啥去？
老板一脸紧张。
操，我他妈摇人去。你不是说那帮人多凶多牛逼，以防万一，我也喊点人。不然真干起来，能指望你？
黑娃白了他一眼，抱着膀子走了。
……
池正发，就那个油头青年，离开旅社并没走多远。
前边说了，被勒索收钱的旅社不止一家，他又去了另外几家，顺利收到了抽成。
池正发跟其他几个老板打听黑娃，那些老板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池正发心里有了计较，折返回来正看到黑娃晃荡了出去。
池正发停下脚步，等到黑娃消失在马路口，他又进去了。
旅社老板头一抬，顿时慌了。
老板，呢条街我都问，你系唔合作，你请佢嚟出头，谂清楚？
老板干咽口水，连蒙带猜，还是没听懂。
池正发有些苦恼，只好换成普通话，一字一句问他。
我们老板讲，要和气生财。但是我看老板你的意思，好像要请人出头，不愿意一起发财。
黑娃一走，老板顿时没了底气，可又心有不甘。
小兄弟，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混哪条道的英雄，我这儿小本买卖，不想惹事，就安安稳稳挣点糊口钱。
麻烦你跟你们老板说说，高抬贵手，咱谁也不碍着谁，你说对不。
明白，你过来，我同你讲句说话。
池正发走到吧台，面带微笑，冲老板勾勾手指。
老板不明就里，下意识凑了过去。
池正发一把抓住老板头发，哐哐两下磕在吧台硬木桌面上。
同你讲道理，你唔愿意听，噉就唔好怪我哋嘞。
老板眼冒金星，鼻血长流，还没反应过来，右手被他摁在了桌上。
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
老板急眼了，奋力挣扎。
池正发懒得废话，怀里抽出匕首，朝老板手背扎了下去，将手掌跟桌面钉在了一起。
啊啊啊…
老板发出惨叫，鼻血混着眼泪，连连求饶。
楼上服务员听到动静跑了下来，看到这场景，两腿一软跌坐在楼梯上。
眯埋眼，唔好睇。
池正发回头对服务员笑了笑，攥住刀柄左右拧动，在老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给他手背上搅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老板的惨叫戛然而止，大脑开启自我保护机制，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池正发拔出匕首，用抹布擦拭干净，收刀入鞘，揣回怀里。
又慢条斯理点出几张大团结丢在地上，对吓傻的服务员说：送你老板去看医生，顺便告诉他，等他伤好，我再来关照他。
池正发离开以后，服务员才哆哆嗦嗦走去吧台，楼道里又陆续下来几个女人。
燕子脸色煞白，没看到黑娃的影子，料想是出了事端，也顾不得其他，背上挎包慌张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
黑娃晃悠回以前常去的台球厅，里边依旧人烟吵闹，烟熏火燎。
几个小伙儿看见他，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黑哥？
你啥时候出来的？
是啊，听说你上次也被公安摁住了。
小伙儿都是参加过930之战的，看见黑娃全须全尾出现，都诧异的不得了。
瞅着机会跑出来的，操，总算碰见几个熟人。
黑娃哈哈大笑。
一群人给他散烟，整包整包的塞。
有其他人的消息没，我回来几天，尽他妈躲公安了。
黑娃说。
大部分那天打散了，躲得躲、抓得抓。
听说小山哥也被摁进去了。
一个小伙儿说。
小山？他没跟苏越他们跑掉吗。
黑娃问。
应该是没跑掉，听说那次进去的最低劳教起步。
另一个小伙儿说。
咱们的人有被摁进去的没？
黑娃这里说的咱们的人，指的是他从和平路带过去的嫡系。
老胡好像进去了，他还没开打就被猎枪放倒了，嵌了一身钢珠，估计没跑掉。
操，回头凑点钱给他家送去。
托人打听打听，看关在审查站还是农场，找个生面孔去看看他。
黑娃掏出五十块给了一个小伙儿。
他俩条件也不好，你们回头买点罐头鸡蛋啥的，给家里送去。
小伙儿接了钱，说记住了。
再还有啥消息没，最近我看风头过去了好像。
黑娃回到他的老位置，没多会儿，以前跟他混的许多小年轻都凑了过来。
再就前几天，听说程远和苏越把龙升老板给捅了，还惹了几个大哥。
还惹了大哥？谁啊？
黑娃一愣，这茬倒是没听说。
具体的俺们也不清楚，都听人传的，说是龙升老板请两个大哥喝酒来着，碰上撞上，都吃了亏。
反正文化路那个向平这两天过来打听过程远他俩。
小青年你一句他一句，越说越玄乎。
黑娃皱眉想了半天。
向平的名字他听过，不过不知道他是跟谁混的。
他俩可真能搞事情。
黑娃倒也不见担忧，反而听得乐呵。
他骨子里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得了，风头过去慢慢都露面了。
对了，都忙着不，跟我去办点事。
黑娃总算想起了此行目的。
一帮小年轻夹着尾巴憋了一阵子，早浑身的劲儿没处使，一听黑娃摇人，都嚷嚷着要去。
操，就知道，还得是自己门口的弟兄靠谱。
黑娃大手一挥，十来个小年轻抄了家伙，风风火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