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伍月早就习惯了身边各种各样的目光，她天生就是能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
距离比较远，加上灯光变幻，伍月只是随意一瞥，压根没看清楚趴在栏杆处的程远。
花蝴蝶继续热舞，带动着身边的气氛。
但她这一瞥，让身旁的高飞注意到了那束直勾勾的目光。
按说这种群魔乱舞的娱乐场所，除非特别刻意，否则压根没人会注意谁看了谁。
可高飞偏偏是个例外。
前边讲过，一个工人俱乐部的男青年，仅仅是和伍月相谈甚欢，并绅士地载她回家，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出格举动。
结果就被高飞送上了轮椅，落下终身残疾。
由此可见，高飞虽然倚仗伍爷的威名跻身大混子行列，但却并没有江湖大哥应有的豪迈胸襟与气魄。
本质上，他性格暴戾又偏执，心眼儿也就针尖儿大。
高飞注意到栏杆处有个小青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女友。
高飞招来身边的小弟，耳语了几句。
小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程远一直在看花蝴蝶，压根没注意自己的举动已经被注意到。
还是黑娃察觉到不对，看见大高个跟几个青年说话时指了指自己这个方向。
紧接着那几个青年就挤开人群朝栏杆方向过来了。
我日。
黑娃眉头一跳，急忙揽住程远肩膀，扳着他往舞池里走，还不忘回头喊四喜。
四喜跟女青年吹牛吹的正欢，人烟吵闹，没听到黑娃的喊声。
我不会跳舞。
程远还在推脱。
跳叽巴啊，赶紧走。上次都跟你说，那帮人咱惹不起。
黑娃是真的紧张了。
虽然对大高个不甚了解，但就凭他和伍月的亲密关系，黑娃就深知那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角色。
伍爷之所以被称作伍爷，可不光是因为年龄大。
咋了？
程远感觉到不对。
你两眼直勾盯着女人看，被人对象发现了呗，还咋了，快走吧。
黑娃往人群里四下看了看，找不到苏越那帮子，于是就打算先把程远送出去。
看看咋了，跳舞还不让看了。
程远感到莫名其妙，你不是还看过他们亲嘴儿来着？
黑娃哭笑不得，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偷摸瞧的，哪像你，眼珠子快黏人家身上了。
眼瞅着就要挤出人群，那几个青年赶了上来，一个拦住黑娃，一个拽住程远的胳膊。
黑娃佯装没注意到，扭身朝另一边走。
挡住他的青年剃着平头，衬衣西裤有棱有角，一双三角眼瞪住黑娃，一把抓住黑娃领口。
着急忙慌干啥去，飞哥喊你有点事，过来一下。
黑娃压着火气，试图装糊涂蒙混过关，说，待会儿的，我朋友喝多了，要吐。
给你脸了？
青年骂了句。
黑娃心里犯怵，忍得住火，程远愣头青一个，才不惯他的毛病，一拳就砸在他眼眶上。
三角眼青年显然没想到程远敢动手，猝不及防下挨了记封眼锤，脚下一个不稳栽了过去。
程远回头又是一拳，那个拽着他胳膊的小子捂着鼻子蹲下了。
黑娃傻眼了，猛地反应过来，拽着程远就往外挤。
我日，以后我叫你哥，你是我亲哥。
黑娃满头大汗，他有理由相信，刚才就算是伍爷拦路，程远大概率也是封眼锤伺候。
这他妈纯粹是个混不吝。
两人挤出舞池就往外跑，这一幕正好被栏杆外休息的郝爱国看到。
你俩干啥去。
郝爱国喊了声，他俩好像没听见，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咋了？
舞池里的苏超挪了过来，拢着耳朵大喊，你说啥？
郝爱国指了指门廊那边，黑娃和程远已经揭开门帘跑了。
苏超顺着方向看过去的时候，正瞅见舞池里又有俩青年跑了出去。
啥啊？
苏超没整明白。
郝爱国察觉到不太对劲，起身到他耳边喊，程远和黑娃刚出去，感觉好像有事，我出去看看。
说完也跟了出去。
苏超没太听清楚，隐约听到有事、出去看看什么的，也就没当回事，返回舞池继续蹦跶。
……
程远和黑娃刚跑出门外，那俩挨揍的青年也追了出来。
三角眼一顿张望，看到了顺着墙根疾走的俩人。
大头，拦住他俩。
三角眼一声吼，黑娃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结果发现门口还站着两个衬衣西裤的青年。
跑。
黑娃知道不能被摁住，只要今天跑掉，大不了以后不来舞厅，三角眼也不知道他俩是谁。
程远也后知后觉回过味儿，估摸着自己今天惹了事，于是没再废话，听从黑娃的指示撒丫子就跑。
两人前边跑，后边四个人追，还能听见后边在大呼小叫的喊人。
程远跑过马路，迎面撞倒个刚从小卖部里出来的光头青年。
光头青年嘴上叼的烟被撞得扑起一串火星子，烫的光头直骂娘。
你他妈瞎啊。
程远没理会，继续狂奔。
黑娃紧随其后，正好看见光头正脸。
光头也皱眉瞅着他。
俩人同时想起了对方。
光头左眼下那条疤太醒目，而黑娃黝黑的肤色也是极易辨认的标签。
只是眼下身后有追兵，黑娃无暇顾及他。
小坝头还以为这黑蛋皮是来堵自己的，没想到他一溜烟从面前飞驰过去。
正纳闷儿呢，四五个白衬衣黑西裤的青年也像风一样卷了过去。
我操。
小坝头摸了摸光溜溜的头皮，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招呼来自己跟前的七八个小伙儿。
走，家伙拿上，跟上前边那些白衬衫。
小坝头说。
哥，不去舞厅了？
小伙儿问。
去个叽巴。
小坝头骂了句。
……
程远对城东不熟，只顾埋头猛冲，熟门熟路的黑娃撵不上他，眼看他要跑进种子公司院子里，急忙喊他慢点。
结果一张嘴岔气了，小腹抽痛，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身后的三角眼紧追不舍，顺手抄起路边摊立着的甘蔗，投标枪一样丢了出去。
扁担长的甘蔗在空中扭出道弧线，砸在了黑娃肩头，又落在地上。
黑娃没注意是啥，还以为砖头石块，结果甘蔗落地又弹起，给他脚下一拌蒜，摔了个狗吃屎。
白衬衫们一拥而上，砖头乱飞。
跑在前边的程远一个急刹车，眼看黑娃被砖头抡地抬不起头，也顾不得对方人多，返身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