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蝴蝶刀
一时间像起了狂风骤雨,石块砖头漫天乱飞,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热辣辣的红光立马溅射开来。
同伴们抱头鼠窜,只有兰花花迎着砖头冲了上去。
他也猜出来了,这帮人应该就是小辫儿要收拾的那伙子。
兰花花勇猛无匹,练过武生的身段柔韧性极好,照面一脚就给冲的最前的小波踢了个人仰马翻。
小波鼻血当时就下来了,脑子嗡嗡的。
靠他妈,练过的。
小波一米七几的身高,被兰花花一脚闷在脸上,可想而知对方多少是有点身手的。
兰花花一击得手,转身就跑。
街头斗殴,那点身手没用,对方一人一脚就能给他踢成残废,这道理兰花花懂。
他的同伴在短暂的混乱后稳住了阵脚,纷纷捡拾砖块石头还击,掩护兰花花撤退。
走。
兰花花一声招呼,带着同伴折进一条小巷,撒腿狂奔。
苏越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根本不听四喜劝阻,攥着蝴蝶刀就追了进去。
苏越去了,程远不可能不去,程远一追,小波一伙儿也跟着撵了过去。
四喜没了办法,左右看了环境,带着几个小伙儿抄小路准备堵截。
那年月街道人烟稀少,兰花花他们闯进去的羊肠小径更是安静,显得混乱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狭窄的地形让兰花花一伙儿抓住先机,余光瞟见身后只有苏越和程远,大部队被甩在了后头。
兰花花猛地一个急刹车,顺手抓住旁边栅栏,用力一抽,一根带着钉子的木桩连根拔起。
苏越跑得飞快,迎头赶上,猝不及防被兰花花一挥,搂头打倒。
苏越只觉得额头刺痛,一股温热暖流淌了下来。
好在程远及时赶上,手里的砖块飞了过去,给兰花花脸上开了染坊。
花哥,这边。
同伴们人手抽了根木桩,眼看大部队追了过来,连忙招呼兰花花撤退。
苏越抹了把脸,一手的血,啐了口唾沫,继续追。
兰花花一伙儿跑着跑着,跑散了。
城里地界终究不太熟悉,这种羊肠小巷四通八达,岔路太多,人只顾埋头跑,不知不觉都走了岔路。
兰花花运气不好,跑进一条死胡同,尽头是一户平房土墙。
苏越大口喘着气,扶着腰停下了。
你他妈再跑啊。操。
很久没这么跑过,口干舌燥,直犯恶心。
程远也跟了过来,这次长了心眼,捡起一根兰花花他们丢掉的木桩。
兰花花瞄了眼土墙的高度,放弃了攀檐登高的念头。
土墙紧挨着瓦房,看起来年久失修,保不齐踏上去就塌了。
程远回头看了眼,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大部队追去了哪里,只能隐约听到附近仍有乱哄哄的叫骂声。
兰花花从地上抠了块砖头攥在手里,一对二也丝毫不惧。
妈的,连打带追半天,还不知道你们是谁。
兰花花先前也挨了不少砖头,漂亮的脸上灰土血污混着,脏了吧唧的。
你俩谁是苏超啊。
兰花花问。
都不是,苏超是我哥,傻逼。
苏超喘的差不多了,缓缓直起腰。
哦,那你是苏越,他是程远呗?
兰花花说。
对,你认清楚,记牢今天是被谁废掉的。
苏越冷笑一声,不再废话,攥着蝴蝶刀大步走了过去。
……
四喜和小波也追岔路了,俩人没认清哪个是兰花花,就逮住一个大个子追。
大个子腿长,甩出他俩老远,一个助跑窜上土墙,顺着屋顶跑掉了。
俩人气喘如牛,都没有上房揭瓦的本事,四目相对,很是尴尬。
妈的服了,这顿跑我操。
四喜一屁股坐在地上。
太乱了,无组织无纪律,屁大点地方能跑散喽。
小波也累屁了,刚才只顾追,一口气提着,这会儿放松下来,腿肚子直打转儿。
真他妈丢人。
四喜说。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忽然听到另一边岔路又有凌乱脚步,急忙起身追了过去。
跑到岔口,迎面撞上程远和苏越。
苏越嘴唇发白,满脸是血,头上包着程远的军装外套。
程远光膀子穿个背心,背心已经被血染透。
靠。
四喜吃了一惊。
送他去医院。
程远说。
四喜背起苏越就跑。
你咋样,伤哪儿了。
小波连忙脱下褂子,准备给他捂伤口。
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程远摆摆手,回头望了望身后。
我把兰花花捅了。
程远说。
小波看了眼他身上的血迹,这个出血量,心里咯噔了一下。
捅哪了?死了没?
小波问。
不知道,打乱了。
程远犹豫了一下,说,回去看看吧,
附近又有脚步声,不知道是哪拨人。
别管了,万一死了,再让人看见你就麻烦了。
小波说。
脚步声更近了。
程远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
你先跑吧,别跟别人说。
程远说完就折返了回去。
小波没拉住他,眼看程远消失在岔口。
操,什么事儿啊。
小波骂了一句,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半路遇上了小山,小山带着大部队堵住两个小子,围着一顿拳脚,鬼哭狼嚎,凯旋而归。
其他人呢。
小山问。
不知道,跑散了,撤吧。
小波看了眼程远离去的方向,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
……
程远跑回死胡同,兰花花瘫靠在土墙上,手捂着肚子,血淌了一地。
程远小心翼翼走过去,捡起遗落的蝴蝶刀揣进裤兜。
见他胸口仍起伏着,松了口气。
脱掉背心拧了拧血水,扒开他的手按了上去。
兰花花睁开眼,看见是他,怔住了。
还有哪流血?
程远发现摁住肚子仍有血流,他胸前血污一片,一时找不到伤口。
靠你妈,你捅的,你问我,你是人吗。
兰花花气若游丝。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程远说。
靠你妈。
兰花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程远给气的。
……
傍晚,苏超的小院里又喧哗起来。
苏越头上缝了十几针,裹了一层纱布。
四喜说给他画两撇胡子,就是活脱脱的阿凡提。
人太多,屋里坐不下,苏超就让小伙儿把桌子板凳搬到了院子里。
做饭的姑娘给他们拌了些凉菜,黄瓜、酸菜、豆腐,一桌素。
苏超让她弄点肉菜,姑娘说她不会。
我去买吧。
小波主动起身跑了出去。
刚出门几步,碰上程远。
日,咋样了?
小波问。
程远摇了摇头。
没了?
小波心凉了半截。
不知道。
程远白了他一眼。
你干啥去。
买点肉菜,超哥摆场子,招呼大家喝酒呢。
小波说。
走吧,我跟你去。
程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