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街头
因为盗窃，蒋志红被学校退了学，彻底沦为社会闲散人员。
他在家安生了几天，猛然想起一铺犯人让他帮忙传话的事。
趁母亲不在家，蒋志红穿起衣服，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和房间号，找到老车站巷子里边的一间旅社。
蒋志红敲了门，一个长发青年开门，眼神警惕。
我帮刘七捎个信。
蒋志红把纸条递给开门的青年。
青年看了眼字条，闪开身让他进去。
房间里烟雾缭绕，四五个赤膊汉子坐在床上打牌。
青年把纸条递给当中一个大肚腩汉子，指了指蒋志红。
大肚腩瞥了眼蒋志红，接过纸条看了看，让青年给蒋志红塞了十张大团结。
老七还跟你说啥了？
大肚腩问。
没了，就说让我帮他把话带到。说剩下的就不用我管了。
蒋志红把钱揣进裤兜，心跳得厉害。
行，我知道了。打牌吗？
大肚腩又问。
不会。
蒋志红摇头。
那你走吧，就不留你了。
大肚腩一把牌成了，摔在桌上。
蒋志红见好就收，忙不迭的离开。
他看了纸条，上边有一串数字，不知道是啥意思。
大肚腩那群人看着像赌鬼，这种人蒋志红不敢招惹，拿了钱就心满意足，也就没有多打听。
蒋志红回了家，给了母亲五十块。
母亲见他掏出一卷钱，当时就慌了。
你是不是又去偷了，你还没长记性。
母亲手脚冰凉。
不是偷的。我给人帮忙，这是报酬。
蒋志红解释不清，就赌咒发誓，说这钱清清白白，他也没干坏事。
母亲不信，抹着眼泪，让他把钱还回去。
蒋志红不耐烦了，扔下钱跑出家门。
刚上土路，迎面碰见了程远。
蒋志红大喜过望，嘻嘻哈哈迎了上去。
远儿，正想去找你。
蒋志红热情的不得了。
找我干啥。
程远几天没回家，担心父母突然回来，所以今天婉拒了苏超那边的酒场，提前回来了。
你帮我这么大个忙，我得感谢你。
蒋志红兜里有钱，底气十足。
走，我请你下馆子。
蒋志红说。
真不用，你这就太见外了。
我吃完回来的。
程远此时已经学会了抽烟，顺势就给蒋志红散起了烟。
我回趟家，咱改天有空的。
程远说。
行，随时喊我。
蒋志红说。
……
自从姜妍离开，家里冷清了许多。
程远打开窗户透了透气，把家里家外又打扫了一遍。
入秋以后天黑得早，等他忙活完，夜幕已然垂垂。
程远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想起四喜他们讨论的焦浩被杀的事情。
程远确信，那天晚上碰见的那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儿。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觉得怎么这么巧，几次命案都被他给撞上了。
还有老车站台球室那次。
程远明明记得那人拿回了军刺，然后随着人流隐入车站。
他还以为对方就此潜逃，没想到人家压根没走，还杀了个回马枪。
程远内心深处是佩服他的。
甚至有点敬仰。
……
八点多钟，大门被敲响。
程远以为是苏越他们又撵了过来，一开门，发现是蒋志红。
你咋来了。
程远见他提着一只烧鸡，还有瓶白酒。
估计你下午没吃饭，嘿嘿。
蒋志红也不管程远乐不乐意，侧身挤了进去。
程远无奈，只好又开了灯，迎他进去。
他原本今天想睡个安稳觉的。
看蒋志红自来熟的找杯子找碗筷，知道今天早睡的想法又泡汤了。
来者是客，人家提着酒肉来找他，他总不能扫兴。
索性又去灶房找了些瓜子花生，撑开小桌跟蒋志红吃喝起来。
俩人聊了许多，有的没的。
开始是蒋志红说的多，几杯酒下肚，俩人话匣子也打开了。
蒋志红又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他说自己没钱没势，平时也就是瞎混。这次被按进去，他以为自己完蛋了。
万万没想到程远会出手帮他。
以前称兄道弟都是在外混的客套话，但这次，他真的认了程远的情。
程远不善拒绝，又不想他总提起这事。
其实吧，都是超哥出的力，还有郝哥，我啥也没干。
程远说。
远儿，你不用这样。我是没本事，但又不傻。苏超啊郝爱国啊，认我是谁啊。还不是看你的面子。
蒋志红斟满酒，一饮而尽。
其实吧，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就为跟你喝这口酒。
我是来给你报信的。
蒋志红放下酒杯，擦了擦嘴。
报啥信？
程远问。
下午我出去溜达，在老车站录像厅那碰见个熟人。
你猜是谁？
蒋志红说。
熟人？苏超他们？
程远问。
不是。是小辫儿。
蒋志红嘿嘿一笑。
我坐角落，他没瞧见我。
自从你们把他筋挑了，好长时间没见他露面。今天忽然碰见，我还纳闷儿呢。就听他们聊啥。
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辫儿说要收拾你。
蒋志红说。
我？
程远疑惑。
对。你、苏超，他把你俩恨骨头里了。
录像厅太黑，我也没看清另外几个是谁。
反正小辫儿现在好像在四处网罗人，说要一次灭了你们。
蒋志红言之凿凿，不容有疑。
我听他那意思，好像准备来阴的。我知道你现在和苏超那伙儿走的近，但我也算了解你，你不是纯粹混的人。
苏超他们成天一群人在一块，但你不一样，我怕你吃亏。
所以就回来给你报信了。
蒋志红说。
程远沉默了一阵，跟他碰了一杯。
坦白讲，程远确实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小辫儿的目标。
架是打过，可筋又不是他挑的，干嘛算他头上。
蒋志红说，你现在名声可大着呢，废小辫儿有你，收拾韩少林还有你。
这算啥名声。打架的不是天天有。
程远不理解。
那你以为这群人一天天的混啥呢。
蒋志红说。
人怕出名猪怕壮，尤其是你这种半混不混的，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
你打算咋办，我意思你还是跟苏超他们说一声，尽量别一个人落单。
蒋志红又说。
再说吧。
他没废的时候也不怕他，现在怕个啥。
程远没当回事。
小辫儿叫嚣要收拾他们不是一次两次了，嘴上功夫多过行动。
……
程远这边刚得到小辫儿蓄谋报复的信儿，苏越那边就已经先他一步跟小辫儿再次交了火。
也是巧了，一间录像厅，冒出来两个通风报信的。
蒋志红来找了程远，另一个小子通知了苏越。
苏越和程远可不一样，一听这事，当时就带着小山黑娃他们撵了过去。
苏越他们到录像厅时，小辫儿已经离开了。
苏越一伙儿没堵住人，就去老车站夜市吃饭，吃完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跟小辫儿一伙儿狭路相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拨人当场就干了起来。
小辫儿这阵子不知又从哪聚起一帮子人，一看都是外边混的，不像之前那群学生。
苏越这边人少，正面冲突之下吃了些亏。
好在新加入的黑娃战斗力格外强横，一张板凳抡得虎虎生风，给落了下风的小山解了围。
跑吧，他们人多。
黑娃拉住苏越，低声说了句。
操。人多咋了。
苏越一上头就容易冲动。
今天先算了。明儿我回和平路把我的人都喊来，妈的。
黑娃平时看着憨厚，实际心思玲珑的多。好汉不吃眼前亏，再硬碰下去，他们占不了便宜。
小辫儿跛了脚，行动没那么方便，仗着人多势众，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你不就仗着你哥吗，一天天的牛逼什么。
小辫儿再次找回自信。
周围看热闹的食客路人渐渐多了起来。
今天让你先狂着。你记着，你那条腿迟早是我的。
苏越冷静下来，撂了句狠话，和黑娃搀着小山撤了。
小辫儿那边也没追，围观的人太多，闹市街头再打起来，肯定得把公安招来。
小辫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挣回一口气，同时宣告与苏超团伙将再燃战火。
他的底气并不仅仅是网罗的这群小弟。
自从上次找韩少林联手被拒后，他就想明白了。
城里这些七拐八绕的混子都靠不上，这个认识那个，那个跟这个有交情，三扯两扯，都是放空炮。
小辫儿这次找的是城郊的混子。
混子也分地界。
城里混子瞧不上郊区的，郊区农村条件差些，但不乏悍勇之辈。
在小辫儿一番游说后，还真拉拢到了几波人。
郊区混子不为别的，就为收拾收拾城里人。
因为出身，他们被轻视太久。
小辫儿一伙儿首战告捷，志得意满的喝大酒去了。
唯一的遗憾，小辫儿今天没见那个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