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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搂草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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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禄和栓子刚到县医院门口,又碰上一伙儿人打得鸡飞狗跳。

    万禄就是先前被苏越咬破相的小伙儿,栓子陪他来医院缝针。

    打架的是两波人,听跟前小卖部老板说,有人吃二馍,被混这片儿的贼堵住了。

    吃二馍是道上土话,黑吃黑的意思。

    县医院附近盘踞着一伙儿扒手,领头的外号三门峡,手艺了得,满肚坏水,专门在医院附近偷。

    那时候的扒手行当分得细,小偷扒窃有自己的行话。

    在车上偷东西是蹬轮儿的,偷公共汽车是踩小轮儿,火车上偷叫蹬大轮儿,路上割包偷叫蹭地皮,专偷旅社宾馆的是遛边子。

    还有像掏天窗、撬眼子,五花八门,各有神通。

    扒手各有各的饭碗,蹬大轮儿的不踩小轮儿,遛边子的不蹭地皮,讲究个井水不犯河水。

    你要是点子不清捞过界,自然有人收拾你。

    但这三门峡是个例外,他不在主流扒手行当里混,他只偷医院。

    三门峡知道,其他地方想钓大鱼,总归要碰运气。医院不一样,但凡进医院,大病小病,兜里都得揣钱。

    尤其救命钱,得手就是一票肥的。

    其他行当的扒手都看不惯三门峡的作为,盗亦有道,偷救命钱等于害人性命,要遭报应。

    可三门峡不管这些,他没底线。

    因为没底线,所以更加心狠手辣,对同行对苦主皆如此。所以,尽管其他扒手团伙瞧不上他,但三门峡没踩他们的地盘儿,也就不管了。

    有些混江湖的心存道义,恨不过,也给公安点过炮儿。

    但三门峡很精,吃了几次亏以后,自己不偷,而是网罗了一批小屁孩儿,教他们偷。

    小孩儿年龄不够,抓也白抓,除了自己捂紧钱袋子,再没办法。

    久而久之,又没人管了。

    最近出了个怪事。

    连着四五天,好几个小孩儿偷完就被抢了。

    开始三门峡没在意,但是接连几天,收上来的数越来越少,三门峡生了疑惑。

    一盘问才知道,这几天尽给别人打工了。

    三门峡火冒三丈,纠集了一批人马开始盯梢。

    黑白两道都挨不着老子,哪个不长眼的敢吃老子二馍?

    三门峡恶狠狠地吐了口烟,狭长的三角眼里露着恶毒的光。

    临近十二点,除了住院的,进出医院里的人也不多了。

    没了人流,小孩儿们不好往里混,只能鸣金收兵。

    三门峡有些泄气,他知道今天没偷着多少,估计吃二馍的不会现身。

    没想到几个小孩儿刚出医院大门就被三条黑影拦住了去路。

    几声耳光,小孩儿们哭喊起来,三个黑影迅速离开。

    三门峡傻眼了,人家吃二馍都是等贼离开一段距离,在僻静处下手。

    这几个直接在门口就明抢了?

    你妈,有没有规矩了?

    三门峡吐掉烟屁股一声招呼,七八个小年轻捏着砖头短棍从两边围了上去,正好把三个人堵在医院侧门的小路。

    三门峡追过去的时候,小路上已经打起来了。

    扒手人多,但那三个人却没落下风,巷子里没有路灯,乌漆嘛黑啥也看不分明。

    那三个人却配合默契,打翻两个,抢过短棍一顿乱砸,又返身朝医院正门冲了过去。

    三门峡骂了声,和身后三五个人堵住去路。

    没等他开口,对方一个人劈手把木棍甩了过来。

    接着就撞到了一起。

    身材佝偻的三门峡只擅长割包的手艺,硬碰硬不是强项,更何况对方来势汹汹。

    他手里的英吉沙小刀还没递出去,眼眶就挨了一棍,仰面翻了过去。

    那三个人根本不做停留,最后一个跑过三门峡的时候还捎带飞一脚。

    不偏不倚踢在三门峡嘴上。

    然后三个人就消失在深沉夜色里,没了踪影。

    两个小弟扶起三门峡,结果一人挨了一巴掌。

    追去啊,一群呆比,十几个堵不住三个。修你们先人。

    三门峡一通骂,嘴里发酸,啐了一口血沫子,还吐出两颗牙。

    靠他妈。

    三门峡抹了把嘴,心说这次丢脸丢大发了,幸亏大半夜,没几个人。

    一抬头,目光跟两个小年轻撞在了一起。

    看你妈,滚比。

    三门峡张口就骂。

    万禄和栓子见对方人多,忍了,径直往医院里走。

    那吊样吧。

    万禄气不过,临进大门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因为鼻子充血肿得厉害,说话瓮声瓮气,声音也跟着大了。

    结果就被三门峡听见了。

    三门峡两步撵上,捡起地上的砖头拍了下去。

    砖头拍酥了,断成两截。

    万禄闷哼了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身体一下一下抽搐起来。

    三门峡一怔,心说要坏菜,转身就走。

    等栓子反应过来,三门峡一伙儿都跑没影了。

    栓子大声喊着万禄的名字,把他翻了过来。

    只看见万禄口里不断往出涌着白沫,两眼翻得只剩眼白,很快又停止抽搐。

    栓子慌了神,起身就往医院里跑。

    医院值班室的人目睹全程,这会儿发觉不对,也有人出来了。

    小卖部看热闹的人也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很快医院里出来许多白大褂,还抬了担架。

    医生查看了情况,急忙招呼护士现场施救,一边让人群散开。

    没多会儿,公安也到了。

    警笛大作,红蓝色警灯在夜里闪烁不停。

    栓子被第一时间控制,塞进警车带回了派出所。

    警察叔叔,我朋友怎么样了?他没事吧?咋就那样了。

    栓子嚎啕大哭,夹在两名公安中间,身体抖成了筛子。

    你说你们这群小孩儿,不学好,一天天的外面瞎混,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开车的公安年纪稍大,语气里是恨铁不成钢。

    现在这些小崽子,都不知道脑子里在想啥。我们家门口也成天晃荡这么一群小孩儿。啥好不学,尽天的惹是生非。

    另一个年轻公安附和。

    刚回到所里,医院那边也传来消息,年纪大的公安面色凝重,点了根烟坐下。

    栓子一看这架势,彻底慌了,根本没要怎么询问,竹筒倒豆子,交代的干干净净。

    本来公安也只是想了解医院门口的情况,谁曾想栓子吓破了胆,连同此前在台球室打架的事儿也交代了。

    公安一听来了精神,好家伙,聚众械斗、拘禁、勒索,这可不光是打架的事儿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办案工作人员立即跟上级汇报了情况。

    凌晨时分,几辆警车驶出大院,兵分两路,一队前往县医院,一队直奔老车站。

    同一时间,护士用白布盖住万禄的脸,推出了抢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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