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事成双
程远和乔薇一直聊到滑冰场下班。
乔薇的朋友来喊她走，她正聊得兴起，就邀请程远去她们的地方玩。
程远正为没有去处发愁，于是就答应了。
乔薇换下旱冰鞋扔回纸箱，招呼程远过去。
超哥，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程远。
乔薇指着程远给埋头数钱的苏超介绍。
苏超抬眼看了看程远，见他那狼狈模样，乐了。
小老弟咋回事？挨打了？
苏超问。
程远有点尴尬，点了点头。
谁打的？看你这小孩儿不像混的，咋回事，劫你钱了？
苏超把点好的钱卷了起来，塞进裤兜，从烟盒里磕出一根丢给程远。
程远接了烟，说，我不会抽。
陆续又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围拢过来，见苏超给程远发烟，都一脸好奇。
超哥，这谁？
一个人高马大的秃头小子问。
你乔妹儿的朋友。
苏超把烟盒丢给他，让他给周围小兄弟散烟。
诶，问你呢，谁打的你？
苏超问。
小辫儿、杨建军，其他的不认识，是他俩的小弟。
程远回答。
散烟的秃头小伙儿眼睛一瞟，翁声翁气问，小辫儿？育英学校的？
程远点头。
超哥，我知道他，混育英中学那边儿，狂得很。
秃头小伙儿说。
他们为啥打你？
苏超上下打量着程远，觉得莫名其妙。
程远现在这样儿，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学生。那个时候，学生混子也好，社会混子也罢，一般不会欺负老实学生。
那会儿的混子都好勇斗狠，讲排面。你混得好，我要干你，你比我有名，更要干你。
但凡有点名声的，去欺负老实学生，叫圈里人知道是很跌份儿的。
程远犹豫了一下，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电影院目睹凶杀的那部分内容。
沃日，你一个把小辫儿俩人给挂彩了？就你？
秃头小伙儿有点不相信。
我趁他们不注意。
程远也没夸大其词。
小老弟有点意思。先回，站这儿聊多没劲，回去边吃边聊，饿了，妈个比。
苏超笑了，招呼一群小年轻，大呼小叫离开了。
……
苏超的住处离体育场不远，穿过几道小巷子，沿着土路走到头，一排灯火零星的平房小院。
院子里一间正房，两间南房。
苏超拉开灯，房里很空，一盘大炕，地上两张拼在一起的方桌，满地小马扎凳子，桌上丢着剩菜碗筷，还有一大堆酒瓶。
小年轻们轻车熟路，像回了自己家。
乔薇几个女孩儿收拾桌子，打扫卫生，小伙儿们拾掇酒瓶子。
苏超点出一沓钱丢给秃头小子，说，四喜，你去买点酒和肉。
四喜接了钱，招呼了两个小伙儿，屁颠屁颠去了。
小年轻们都在忙活，程远干站着怪不好意思，想上手帮忙，又不知道该干点啥。
正手足无措，大院里又呼啦啦跑进来一群小伙儿。
当先进来的小子浓眉大眼，满脸是血，风风火火，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
日，咋了这是？
苏超本来靠在炕上抽烟，一看这场景，蹭的蹦了起来。
哥，你那土铳呢。
小伙子不回答，翻完柜子又往炕上去找。
日，疯了逼了？
苏超一把拉扯住他，掰正了过来。
小伙儿脸上的血还在淌，和苏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里吐着凶光。
咋回事？
苏超眉毛拧了起来。
乔薇也急忙凑了过去，扯了条毛巾要给小伙儿擦血。
小伙儿夺过毛巾抹了一把，撮着牙花子，说，我们在老车站台球厅碰上育英那伙儿了，呛了几句打起来了。
育英的？
苏超和乔薇都愣了一下，齐齐回头看了眼程远。
真他妈巧了。
我也不认识，我们玩儿我们的，那伙儿里一个胖子招骚姜妍，小山骂了几句就动手了。
小伙儿丢掉毛巾，气得浑身发抖，又说，赶紧的，你那土铳给我，我非崩了那比养的。
别他妈瞎扯淡，继续说，说清楚咋回事。
苏超抬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朝门口照了眼，又问，小山和姜妍那丫头呢？
被那伙儿扣住了。要两千，说不给就把小山筋挑了。
门口一个鼻青脸肿的小伙儿说。
啥叽霸？
苏超瞪大眼睛。
说俺们把台布和球杆打坏了，要么赔钱要么赔人。
另一个说。
妈勒比的，翻了天了？知道叫啥不？长啥样？
苏超上火了，他在体育场一带也是叫得响的，压根也没听说老过车站台球室有什么龙盘虎踞。
没见过，听旁人说是育英的，一个胖子，一个瘦子，瘦子留根辫子。
门口那个小伙儿说。
我认识。
程远开口了。
苏超几人齐刷刷看住他。
瘦子就是小辫儿，胖子叫杨建军。
程远说。
这谁啊？
小伙儿问。
他是程远，也刚跟你说的那伙人打过。
乔薇指了指程远，又指指小伙儿，说，他苏越，超哥弟弟。
操。学生蛋子都这么牛逼了？走，去看看。
苏超披上外套就要出门。
哥，土铳呢？
苏越问。
扯淡。收拾几个学生蛋子，犯不上。
苏超嗤之以鼻。
他们有刀。
苏越吐了口血沫子。
是军刺。
程远冷不丁又吭了一声。
啥？
几人都一愣。
他说的刀，是军刺。
程远说。
你咋啥都知道？
苏越对这个陌生面孔有点好奇。
是我的来着，上午跟他们干架没干过，被抢走了。
程远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上寻摸了一阵，去门口捡起个空酒瓶子。
苏超乐了，嘿，这小兄弟能处。
……
苏超、苏越、程远一票七八个人，又风风火火出了门。
刚上土路，迎面撞见买酒肉回来的四喜几人。
干啥去？不喝了？
四喜一脸懵。
出去办点事，回来再喝。
苏超头也不回。
……
夜里十一点多，城里门市大都闭店，街道很空，零星亮着几盏昏黄路灯。
路上有晚归行人，远远瞧见一伙儿小年轻手持棍棒呼啸而过，纷纷识趣避让，免得招惹是非。
街巷里偶有大呼小叫的酒蒙子醉汉，不知所谓的指指点点。
一个喝得五迷三道的醉汉梗着脖子盯着苏超看，被四喜一肘子磕在了脸上。
没多会儿，老车站到了。
这边算是城里的夜生活区域，车站两旁林立着许多小饭馆、录像厅、台球室、旅社。
到了深夜，路面上就多了许多帐篷。是卖羊蹄、杂碎这些小吃宵夜的。
苏超一伙人把棍棒都揣在袖子里，在苏越的指引下直奔一间没有招牌的台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