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尾锦鲤
见此情景，纪随风脑子轰然一响，脸上突然发热，赶忙尴尬地把手缩回来。
反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以后他的心依旧在砰砰直跳，平静了一会儿才又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于是他看了看手指，上面什么颜色都没有。
难道真是天生如此？越来越强烈的好奇心催动着他再次起身，然后贴近了去看，刚一靠近，就被丹墨忽然抬起的手吓到。
“啊——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缩到一旁不敢看人的纪随风语无伦次。
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他又试探着从衣袖后面探出头来，却发现原本坐在木桶里的人不见了。他赶紧爬到木桶边沿去看，却见里面只有一尾三尺余长的锦鲤。
那锦鲤通身红白相间，只背上有一道青黑色的线笔直地从头通到尾。这让纪随风不由得想起了他人形时的样子，白色的中衣上罩着红色的长衫，一头漆黑的长发直达腰际。
他正看着，锦鲤忽然掉转了身子，纪随风就从侧面看到了那一张一阖的红色鱼唇。不知为何，他忽然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按上了自己的唇，用的还是同样的那根手指。
反应过来后，他懊恼地叫了起来，把手指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然后双手捂着脸用力往下扒。
随后他就用这张诡异的脸和锦鲤来了个四目相对，尴尬到要爆炸的纪随风彻底抓狂，他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转过了身，然后双手疯狂地乱抓头发，最后疾走到凳子前坐下，把脸埋到了手臂里。
水里的锦鲤听见了对方哐哐砸桌子的声音，它嘴唇开合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然后默默转过身子潜了下去。
纪随风向来心大，尴尬了一阵儿后就自行缓解了，这才又想起丹墨伤势颇重，也不知道猫妖的法子管不管用。
他搬着凳子坐到木桶旁边，水里的锦鲤见他靠近就转过身将尾巴对着他，头快要沉到桶底去了。
纪随风以为锦鲤晕了，腾地站起来开始摇晃木桶。
“你咋了，不要吓我啊！”说完又冲着里面大喊：“猫妖，猫妖！你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啊？”
在他终于伸出手探到水里要去捞鱼的时候，没晕也要被他晃晕的锦鲤才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别吵了，我没事。”
得了这一句的纪随风瞬间愣住了，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是面前的这条鱼在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水中面向自己、鲜红的嘴唇还不停张合的锦鲤，然后奇怪地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真实感。
我这是……在跟一条鱼说话？
就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丹墨的声音又从锦鲤的嘴里发了出来。
“我这样，吓到你了吗？”
“啊？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纪随风摆摆手又坐到了凳子上，然后一手搭在桶沿上，一手撑着下巴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人了。”
这句话说出去后又觉得很怪异，于是他又找补：“不是，是早就猜到你是妖了。”
丹墨回忆起了那天他一直追问人与妖的事，其实当时也猜到了他有所怀疑，只是自己一直逃避这件事，对方不问他也不想主动去提。
他这边还思考着如何解释一直隐瞒的事情，却又听到纪随风开口。
“我不仅猜到你是妖，还料到了你是一只鱼妖，只是没想到这么长，这么大。”
丹墨看着眼前张开双臂的男子，脑子里忽然闪过给他一尾巴的念头，但是他克制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鱼的。”说着，他就变回了人形坐在木桶里。
看着一条鱼忽然变成人，饶是知道眼前人的身份，纪随风还是惊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他抚了抚胸口，抱怨道：“下次提前说一声再变身嘛，快吓死我了。”
再次坐到凳子上后，他从怀里掏出一片红色的鳞片举到丹墨的眼前。
“喏，我在冯府祖宅的院子里看到的，这个院子就这么一块鱼鳞，还是红色这么不常见的颜色，还刚好在我头疼迷糊时看到巨大遮挡物的地方出现。”
纪随风说着就看向丹墨，抬起下巴一挑眉接着说：“于是我就猜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你总是把妖和魔分开来说，还尽量保全妖的生命，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你天生善良，后面菱角姑娘也同你是一样的说辞，我就特意试探了一下。”
“再加上我看到她手上那个一模一样的鳞片，于是我就确定了，你，丹墨，就是一只鱼妖。”
丹墨看着那张有着数道裂纹的鳞片，又听他说了这么多，伸出手想要去拿，却被纪随风眼疾手快收了回去。
“给我了就是我的了，你这么大个妖少一块鳞片不打紧的吧。”
好像确实也……不打紧？丹墨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开始为隐瞒的事实道歉。
“哎呀，我知道啦，不就是怕我害怕和误会嘛，我没那么蠢的。”
纪随风伸出手拍了拍丹墨的肩膀，然后又被湿哒哒的触感激得呲牙。
就在他想要把手挪开甩掉水的时候，一只手却把他按住了。
丹墨低头看向锁骨处，惊慌失措地开口：“我的葫芦呢？”
他推开肩膀上的手，绕着红绳摸了一圈无果后又抬头看向纪随风。
“我的葫芦呢？你看到我的葫芦了吗？”
纪随风看着对方焦急的眼神，皱眉回忆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
“我记得你昏迷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个白色的东西，我怎么都拿不出来，是不是那个？”
“对，就是那个！哪去了？”
“我没有多注意，但是你握得那么紧应该不会掉，你看看是不是变成鱼以后掉水里了。”
丹墨立刻在木桶里去找，找了一圈再抬头时，他手里正捏着那个白玉葫芦，脸上的神情也骤然一松。
“这个玉葫芦很金贵吗？”纪随风见状发问。
“只是普通的玉葫芦，并不金贵。”
“那就是有重要的意义咯，是一个重要的人送的？”
丹墨回忆起上神，点了点头说：“是很重要。”
“是菱角姑娘送的？”
“不是。”
纪随风皱眉，然后又问：“是一个比菱角姑娘还重要的人？”
丹墨歪头想了想，摇头说：“不好比较的。”
“哈？”纪随风更好奇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促狭一笑，“该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