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家奶奶
齐越顺着鞋继续向上摸索，摸到了脚背，心里咯噔一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伙子，你是在找这个吧？”
身旁亮起了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坐在台阶上，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齐越见状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摸到这老太太的时候，也不是特别害怕，因为触摸到的脚是温热的，说明是个活人。
唯一担心的是今天404的那种情况，如果摸到的是一个疯子，那只能以命搏命了。
从这老太太的面容和说话声音来看，显然是个正常人。
齐越接过手机，打算谢过，老太太却先自顾自的说道：
“我是张志超他奶奶，志超这个孩子，比他爸小时候差远了，在学校骂老师，打同学，就一个混世魔王，也不知道怎么教育滴……”
“一天天的在屋子里玩手机，谁叫都不听，谁进去他骂谁。”
“前几天他爸爸叫他吃饭，被骂了一句大沙碧，气得他爸爸那个皮带一顿抽哇，直接打得头破血流。”
“这都住院两三天了，他爸爸还没来看一眼，就只有他妈妈和舅舅还在陪着，我这出来上个厕所，医院怎么滴就停电了，我老太婆眼神本来就不好，只能坐楼梯这里等着……”
张家老太太在一旁絮絮叨叨，齐越却没有半点不耐烦，在这种环境下身旁有个人陪着，哪怕是唐僧念经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听说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倒不如先送这老太太过去，在人多的地方待一待，好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张奶奶，我先送你过去吧，待会儿手机没电就麻烦了。”
“哎，好小伙子，就在楼梯右边，不是第四间就是第五间，我跟你说，张志超这孩子……”
齐越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搀扶老太太，从楼梯右边开始走去
门牌号依次写着501、502、503，走到504门口，张老太太倏地停下，嘴里也不再啰嗦，径直向房内走去。
齐越并未觉得奇怪，可能是因为到了病房门口，勾起了老人家的痛处，家里孙辈小小年纪就这个样子，确实挺无奈的。
进入504房间，霉味扑鼻，还有一种潮湿感，仁爱楼算得上是医院的贵宾区，齐越也是因为在校内晕倒，学校主动垫付大部分医疗费才有机会进来，按理说环境不会这么差。
张老太太不同于先前在楼梯上的唠叨样，进入房间之后一言不发，怔怔地对着墙。
“张奶奶，你的家人呢，是出去找你了么，怎么没……”
齐越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他的手机对着张老太太前面的墙上，照出两个人型。
一男一女，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半截身体陷入墙壁，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黑线捆住四肢和头颅，头部以下身躯像是没有血肉，形状干瘪，只剩下衣服包住骨骼。
这两人表情惊恐、目瞪欲裂，毫无疑问，生前遭受了巨大的惊吓，但，这恐惧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看到这副惨状，齐越也是有些慌张，来之前就料到楼里必定有问题，但没想到这么炸裂。但看到一旁的老人，心里又不由得泛起悲凉，一个老人家，只是来医院看望孙辈。
这才几天，亲友就遭此厄难，世间最痛苦之事，无非生离死别。
在齐越同情之际，张老太太缓慢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他，表情怪异。
齐越正打算安慰，骇然看到老太太的额头上，竟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诡异符号，熟悉的样子，与白天404病房的墙上一般无二。
齐越神色紧张，咽了一口唾沫，不敢轻举妄动，一老一小就这样僵持着。
就在这时，老太太率先动起来，她没有继续理会齐越，而是走到墙边，双手不停扒拉墙壁，指甲摩擦的声音让这本就阴森的房间，增添一分恐怖。
齐越看情况不对，悄悄后退，打算就这般退出去，张老太太好像察觉到了身后动静，竟停了下来。
没等齐越反应，张老太太四肢趴在墙面，像蜘蛛一般迅速爬动，转瞬离开了视线范围。
齐越冷汗直流，他更宁愿老太太一直在那里抠墙皮，而不是这样飞檐走壁，现在都不知道爬哪里去了。
“真尼玛离谱。”
齐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但后退的脚步陡然停下，按照电影的剧情，这奇怪老太现在不是在他头顶，就是在身后。
“靠，老子拼了，死就死。”
极度恐惧之下，年轻人的血性被激发，仙人之下我无敌，仙人之上一换一，不服就干。
齐越一声暴吼，转身举拳就要打过去，这一拳是搬了十几年砖和水泥的功力，他自信任何邪祟都得暂避锋芒。
“咦？没人？那死老太呢？”
齐越一拳打了个寂寞，前面空无一物，他急忙举起手机电筒照过去，直接吓得头皮发麻。
只见大门处，一个巨大的身躯严实的封死出口，四肢牢牢扣住旁边的墙壁，最顶上，一个常人三倍大的头颅盯着齐越，血红的双眼像两个灯笼。
如果不是那头上的白发，齐越甚至不会去想，这竟是那个看着只有一米五左右的老太太。
“砰，砰，砰……”
死寂的房间响起砰砰的心跳，齐越下意识向左看去，床上，一个巨大的肉茧正在有节奏的颤动，像是个心脏。
齐越无比绝望，出口已经被堵住了，房间里又是这些鬼东西，接下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拥挤的感觉再次袭来，这一次齐越看到了，原来是墙上的黑线，它们正缓缓包围过来。
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和墙上那两个人一样，被吸干血肉，挂上去做标本。
齐越不再反抗，就此认命，他也不知道来这大楼的意义是什么。
虽然自认为是寻找真相，但再次陷入绝境后，他才明白，是死意。
湖畔的那一次诡异经历，在他心里种下一颗死亡的种子，所以才会一次次作死，多次涉入这些危险之地，完全跨越了一个十八岁青少年应有的心理素质。
是的，齐越死了一次才发现，自己对死亡如此平静，对人间没有任何留念，孤身一人在这世界上，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屋内的黑线已经快把齐越包裹成团，这时，一股烟味突兀的出现。
齐越动了动鼻子，表情诧异，又很快恢复平静，蹲坐在地上，引颈受戮。
突然间，门外猛地传来一声撞击，恐怖的力道让整个屋子都颤动。
墙上的怪异老太一改之前的漠然，在门上哀嚎不停。
“轰”
一声巨响，大门和诡异躯体在强力下直接爆碎，散落屋内，满是恶臭。
门外依旧漆黑，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还不出来，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