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界徒
突如其来的救援完全出乎意料，齐越没有犹豫，三两下走出房门，打开手电一照，正是白天的那个猛男。
还没等齐越开口感谢，李安民冷冷道：
“白天救了你一次，现在又回来找死，是不想活了？”
“我……”
李安民打断齐越的话，声音加重，语气森然：
“如果我说，现在这房间里，三个大人，一个小孩，皆因你而死，你会不会因为愧疚，而收起那轻贱自己生命的念头？”
“他们……因我而死？”
齐越脑海巨震，望向黑暗的504深处，无由的升起一股负罪感，他甚至没有去思索这句话的真假。
李安民看着面前不思其解的齐越，还是打算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至于这个年轻人最终的选择，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齐越，男，父母不详，出生年月不详，被昌平镇红树村齐怀舟收养，现就读于大岭市青南学院……方圆十里内两次发生恶灵事件，经天宫基地人口数据对比排查，疑为界徒人选！
随着“界徒”两字落下，已经陷入平静的504房间骤然传来一声嘶吼。
更遥远的走廊深处，密集的声音，窸窸窣窣，似乎有许多不明生物正在靠近。
“界徒，是什么意思？”
齐越满腹疑惑，但心头一直缠绕的齐爷爷失踪一事好像有了线索，原来这世界本身就是奇奇怪怪的，并不是他头脑有问题。
“界徒是一切厄难的源头，是地狱来到人间的坐标，404和504的惨案，不过是恶灵为了找你，波及到而已。”
“沙沙……沙沙……”
四周响起摩擦声，似乎什么东西在刮着墙，李安民眉头微皱，但还是继续说道：
“包括今天早上，你晕倒的地方，有十几个路过的学生，在四个小时之后，全部遇难，其中一人还帮你打过急救电话。”
齐越屈膝下跪，双手支撑，一种揪心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舒缓这些负罪带来的重压。
“那像我这样的人……界徒，不是最该死吗？为什么还让我不要轻贱生命？”
李安民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齐越，冷漠的脸逐渐舒缓，有了一分同情，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哧……”
一道撕裂声在耳边响起，李安民神色转冷，微弯的身躯变得笔直，他双拳紧握，强大的威势从身上迸发。
如果齐越此刻抬头，定然能看到李安民的额头上，也有一个红色的符号，刺破黑暗，照出一切邪祟。
“不让你轻贱生命，是因为，你至少要给他们报仇啊！”
李安民一声暴吼，无尽的红光从他的额头扩散，遍布第五层楼走廊，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条粗大的黑色藤蔓。
藤蔓上长满了脑袋大小的肉瘤，这些肉瘤中间是一排尖牙，不停滴落黏液。
他的周身燃起熊熊烈火，灼烧藤蔓散发焦臭，这时，几颗肉瘤从藤蔓脱落，直扑过来。
“烬灭！”
李安民望着走廊的怪物，充满憎恨，他一拳轰出，火焰犹如一条长龙贯穿过去，这些藤蔓和肉瘤在怪叫中焚烧殆尽。
火焰之力，焚灭黑暗，走廊重归平静，偶尔发出噼啪声响和焦臭，李安民点起一支烟，转身往504房间走去。
齐越紧随其后，短短一天，他的身边翻天覆地，脑子一片混沌，目前跟着李安民是唯一选择。
界徒、地狱、恶灵、火焰……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世界吗？如果说，他们都是因我而死，那我该做些什么。
虽然自小就被抛弃，但齐爷爷和村里人都很好，对他很是照顾，并未破坏他纯良的本性。
只是今天经历的这些事，对他尚未成熟的世界观造成了冲击，触碰了他生存的意义。
而现在，这个“界徒”的身份，无疑是寻找爷爷的另一个线索，还有那些因他死去的人……
地狱的恶灵么？你们想找我，尽管来就是，这里有一笔血债，等着偿还！
齐越双拳紧握，看向身前的李安民，坚定的开口道：
“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走在前面的李安民突然停下，却又接着继续前进，那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
“先渡过眼前这关吧，跟紧我，别离太远。”
此刻的504房间，臭味更加浓郁，床上有一个巨大的肉茧，不停颤动。
仔细看去，最表面有一张幼童的脸，双眼紧闭，安睡的模样。
“吼！”
房间响起嘶吼声，李安民走在前面，额头上的红光照出两个人型。
先前陷入墙里的一男一女，干瘪的身躯竟在疯狂扭动，面目狰狞，发出非人的吼叫。
看到李安民和齐越走过来，两人的反应更加剧烈，墙面不断脱落，裂纹迅速扩大，毫不怀疑下一刻就能冲出来，将他们撕碎。
李安民走到两人身前，眼神怜悯，这个病房的信息他已查清楚，对于这一家人的噩运，他也无能为力。
当时他全身心都在404，而且已经发出命令，本以为保安队和严小武能把这事做好，没想到留下这么大的疏漏。
“安息吧，魂已离去，身体不该受到侮辱。”
李安民双手放在两个人的头上，火焰逐渐覆盖，几息之后只剩下一些白灰。
“砰、砰、砰……妈，我好疼！妈……好疼……”
身后响起急促的心跳声，伴随孩童的哀鸣，李安民神色大变，急忙走过去，齐越见状也是紧张不已，忍不住开口道：
“大哥，什么情况，我能帮什么忙？”
“你待着就好，这血茧，竟然还有灵智？”
李安民脸色难看，死死盯着肉茧，那茧上的脸，原本紧闭的双眼已经睁开，漆黑的双瞳空洞漠然，嘴里机械性的发出声音。
“齐越，你去404，让那个小胖子不要撑了，赶紧过来！”
“好！”
齐越话完，急忙冲出去，他知道能让李安民这么紧张的事，绝对不可半点拖延，越快越好！
504到404并不远，只一层之隔，齐越很快就跑到第四层，找到404房间，正要进去，脚下踩到不知名的柔软物体，摔了一跤，手机也掉在一旁，发出荧光。
齐越咧着嘴，忍住疼痛，正要捡起手机，却看到光照的地方竟映出一张脸，惨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