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李星然愣愣地点点头。
此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不是那种友善的笑,相反,李星然从中感受到了微不可察的恶意。
幸灾乐祸?
李星然不能确定。
习喻得到了肯定回答,便直接略过了她,向风起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前辈。”
李星然:“……”这又是哪门子前辈?
只听习喻继续道:“晚辈洛阳慕氏弟子……”
李星然只觉头上闪过一道晴天霹雳,这下她是真感觉到头昏了。
南无寻看向她,不确定道:“你……真的没事吗?”
“不,有事。”李星然晃了晃牵着的手,“我感觉不太好,恐怕真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南无寻二话没说将人抱起。
一路上,李星然没说话,南无寻便也没多问。没过多久,他便将人送到了许祎新租的小院里。
许祎正在院子里看书,见到这两人第一反应:这两人昨晚做了什么?!
等她看到李星然衣服上的血迹时,她脑子里又是一炸,这两人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南无寻道了声打扰,便径直走向卧室,将李星然放到了床上,道:“你好好休息,若有问题就用纸蝶传信于我。”
李星然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离开。
许祎将人送到门口,便急忙奔回床边,“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受伤了?”
李星然:“放心放心,我没什么事,这些血是……别人的……”
她这最后一句陡然降了声音,许祎一听就知道昨晚肯定是出了事。
“那你手臂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李星然看向手臂,上面还缠着纱布,思索片刻,她将纱布解开了,伤口果然已经好全,连疤都没有留下。
她举着手臂在许祎面前晃了晃,道:“你看,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她说话时带着笑,看着是没问题,却让许祎的心猛地一沉。
她与李星然认识将近十年,性格习惯自然是了解的。
比如说在焦虑的时候就喜欢走来走去,想问题时习惯在旁边放一叠草稿纸,遇到事了话会变多,不过这是遇到小事时,遇到大事反而会变的相当安静。
这回这么安静,那么可想而知事情一定很麻烦。
许祎在桌子前静静坐下,想着等她心情缓一下,应该会主动讲的。
果不其然,李星然缓了一会后,开口道:“许祎,昨晚我入了一个幻境……”
她将幻境中发生的事告知好友。
“所以你认为萧悦之是杀害孟氏一族的凶手?”许祎道。
李星然却摇了摇头,“我并不能确定,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想伪装成另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况且她实在想不通萧悦之有什么理由去杀人。
许祎撑着下巴略微思索片刻,将刚刚在看过的书递了过去。
李星然只看了一眼,便断定这不是一本正经的书,再接着看几段,恍然大悟,这一本书讲的是风起、檀止和萧悦之的三角狗血恋爱故事。
虽然说她与南无寻因为览声的创作最近在人间大火,但要问近几年来,谁的故事最盛行,那还是要属这三人,衍生故事数不尽数。
许祎道:“市面上虽然有很多版本,不过故事背景大概相同。萧悦之曾经拜入九曲峰,但是,她修习的是剑术……”
然而幻境中的“萧悦之”却是用刀。
这就有很多可能了。一是有人假扮,二是凶手是她,她用刀便是想隐藏自己,三是她被人控制,操控之人擅长用刀。
“另外,”许祎顿了顿道,“还有一件很巧的事,与她同门的乐渺心却是用刀的。”
李星然一怔。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简直是刻意了。
一般来说,用他人功法栽赃于他人肯定比单纯的隐藏效果要好。萧悦之与乐渺心同门,加上关系不错,的确能熟知对方功法。
但那时,乐渺心刚伏诛,所以凶手必不可能是她,那么刻意用刀来嫁祸根本没有必要。
况且幻境之中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也不好说。
再说这七年前的事本来能深埋于地下,现在突然扔在他们面前,这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星然忽然觉得很烧脑。
她抓抓头发,“我也看不出她用的是哪门哪派刀法,算了,我回头再问问南无寻。还有第二个问题……”
这第二个问题自然是关于阿烛与柳楠竹的。
听阿烛说,她与家人外出经商却遇到雪灾,她躲在山洞中才逃过一劫,后来遇到从天而降的柳楠竹,于是两人结伴而行,这倒也能说得通,但这两人出现的时间、地点未免太过巧合,很难不让人多想。
李星然先拿出个草稿纸列了一下关系。
“从孟子筠的父亲说起,孟老爷的母亲也就是孟氏嫡女,她有个哥哥。孟旖便是孟老爷母亲的哥哥的女儿,也就是说,孟旖与孟老爷是表兄妹关系,她是孟子筠的表姑。”
许祎:“这样算起来,孟旖少说也该有三十几岁了,但你说她还是十六七岁少女的样子?”
李星然点头。
再加上一个穿越过来的柳楠竹,简直莫名其妙。
她哭丧着脸:“我看过那些本子,里面的确有阿烛和柳楠竹的名字,但也仅仅是名字而已。”
许祎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愁了,这会也只能安慰:“也许、他们与主线剧情不相关,就是普通穿越甜宠恋爱。”
李星然眨巴着眼睛看她。
意思是,你信吗?
好吧,许祎也不信,以她对好友的了解,一定是想到了非常狗血的画面,才会在本子上留名。
“嗯……他们来到这没有落脚之地,肯定要去租房,这座城大半的房产都是言家的,不如请那位言姑娘帮忙,总能打听。”
这倒是好主意,李星然当即决定修书一封给言沐清。
写完后,她人又蔫了。
看来事情还没完。
许祎拍拍她的肩膀,道:“那你从幻境出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想了想,李星然道:“出来之后我看见满地血块,南无寻说有人炸了,没错,是字面上的意思,接着碰到萧悦之和习喻……”
许祎:“习喻?他去做什么?”
李星然:“他是洛阳慕氏弟子,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昨晚炸了的那人应该也是洛阳慕氏的弟子,他去那大概是为了调查。而且,他认出我了。”
这下许祎也要坐下冷静一会了。
先把习喻的问题放在一边,洛阳慕氏是从哪冒出来的?
顿了顿,她问:“所以你已经能确定习喻就是陆晟鸣了吗?”
李星然脸色极差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她说:“我应该很少跟你说我和陆晟鸣的事吧?”
许祎道:“是很少,如果你不讲,我甚至不知道你们是亲戚。”
李星然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有点长,得从出生开始说起,我和他其实是同年同月同日同个病房出生的,不过我比他早出生十分钟。因为两家住的近,所以我和他小时候总在一起的。”
许祎道:“所以,你们是青梅竹马?”
李星然却摇了摇头,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那都是大人的臆想。”
两个小孩本来就容易被拿来作比较,更不用说他们了,而比较之下,总有优劣,偏偏李星然又总是比陆晟鸣胜出一点,长期以往,结果可想而知。
矛盾越积越深,到了初中,这两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属于看两眼都会翻白眼的那种,因此两人即便同班,也没人知道他们原本认识。
李星然缓缓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就爱显摆,又比较自负……他看不惯我也正常,毕竟我也看不惯他。”
许祎道:“你后来收敛了许多。”
李星然干笑一声:“毕竟长大了嘛,总不能一直不变。”
“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他在中考后就失踪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那天刚好出了中考成绩,他妈妈带着他在我家串门,就问到了成绩,好巧不巧,我比他高了几分。他妈妈就说什么要向我学习,看我学习多认真之类的话。不是,你说这几分的差别有什么好比较的,连我听了都觉得尴尬,更不用说陆晟鸣了,然后他跟他妈妈吵了一架,就跑了出去。我其实应该追出去的……”
追出去道歉也好,撇清关系也好,总之说什么都好,但李星然不敢,她怕丢面子,也怕被对方误会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星然懊恼地拍着头,许祎拉下她的手,轻声安慰:“这并不是你的错。”
李星然叹了口气:“就算失踪的事不是我的错,可他到这里来却是实实在在跟我有关系了。”
许祎问:“那你要跟他坦白吗?”
李星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脑子乱得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纠结了半晌,她也没得出个结果,索性趴在桌子上自暴自弃起来,“不知道,我不知道!”
许祎叹了口气,拉过那张草稿纸,指着上面道:“既然这件事暂时没结果,不如先把精力放在其他事上。星然,还有很多事等着你来解决呢!”
李星然一听此话,蹭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你说得对,我不能泄气。”
她快步走到门口,道:“我得去找南无寻问问萧悦之的事。”
谁知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打开门只见萧悦之站在门外。
她微笑道:“李姑娘,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