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火星子
叶湑看完了黎一瀚去探班的直播。
虽然没有想到自己没到场都能被沈灼拒绝,但叶湑觉得情况并不算太差。
至少确定了沈灼对自己确实是存在喜欢的,或者说用好感这样的词来形容更加准确,因为这种程度的喜欢并不足以让沈灼产生和他在一起的想法。
准确来说就是喜欢,但不够喜欢。
叶湑坐在办公位上,拿着剪刀,慢慢用红纸剪着一个双喜字。
他并不擅长做手工,他们这些人当中动手能力最强的人应当是艺术出身的白月,白月估计是懒得和他们争,才选了一个很耗时间的题材。
但最后胜出的是黎一瀚。
其实论精度的话,叶湑拼接过零件很小的机械模型,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并且纸张相对于零件来说实在是太过脆弱,稍不注意就剪断掉了,就算不是剪断,拿放的时候不小心也会扯断。
双喜字就简单多了。
这三天里除开工作的时间,叶湑一坐下来就开始剪双喜,其实也不是求练出个一二三来,就算纯粹磨练自己的耐性。
这次直播的人是裴淮,叶湑抽空看了一眼,前者空出来一天,展示自己平常起居,一日三餐。
其实很平淡,但如果沈灼看到,应该会觉得很不错。
裴淮会做饭、会照顾人,沈灼可以在裴淮的支持下毫无顾虑地去拼事业。
在这方面,叶湑没得比,也不想比。
他只是制止自己去给沈灼发消息或者打电话什么的,因为他知道黎一瀚过去探班之后,沈灼的心情应该不会很好。
而且剧组拍戏挺忙的。
一周更新两集的速度已经算是高效,但看完前两集的观众们在全网发疯催更,包括一开始并不看好的原著粉。
叶湑也看了,主演的打戏很出彩,但他眼里只有沈灼。
沈灼脱了鞋子,脚上穿着白袜,躺着的姿态也很端方养眼,看得出是个养尊处优但是仪态过关的古代公子哥,虽然第一集他连脸都没有露出来,但是身段、吃着葡萄的唇瓣,以及坐起来之后滑过脖颈的长发都万分撩人,剧组的官号和各大营销号都把这段剪了又剪。
沈灼的定妆照也在这几天里发出来了,红衣上大团的缠枝花、高马尾的少年郎,眼里带着天真的执拗,修图的人不知道怎么修的,在沈灼的眼睛里修出了泪光,狠虐了一波原著粉和沈灼的姐姐粉妈妈粉。
除此之外剧组的官号还发出了不少花絮,在那些花絮里,沈灼依旧维持着他团宠的地位,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特别多,不仅有主演,甚至还有好几个群演。
演宫女的、演小厮的。
叶湑将一个新剪出来的红双喜摊开丢在了桌上。
他这张办公桌很大,但是除开电脑键盘的位置,几乎都被红纸和剪出来的红双喜占满。
他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空闲时间占满,因为他想不出来怎么能让沈灼更喜欢自己,喜欢到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叶湑本能地意识到沈灼应该是有什么顾虑,或许是自己的掌控欲太强,但叶湑又否认了自己的这个猜想。
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掌控欲,何况是他,如果沈灼真的接受不了这一点,估计连那一丁点的好感都不会产生。
就这样靠着剪红双喜挨过了三天,施成下一期安排他们去学做糖画。
这次来的老师也是非遗传承人,不光会做平面的糖人,还会做立体的孔雀花篮,从十五岁接触手艺到现在都四十多年了。
“又是白月擅长的领域。”凌尧看着那个超级震撼的立体孔雀花篮说。
“我这算是不战而胜了吗?”白月笑道。
但他这话说早了,糖画并不好入门,因为还有一个关键性的要掌握好的东西,那就是糖的温度,冷了就发硬、热了就不好定型,弄得白月也成了新手,焦头烂额。
“好难。”裴淮把浪费的糖捡起来塞进嘴里,其实这东西宝贵就宝贵在手艺,糖就是糖,纯甜,吃多了还有点齁人。
他们当然不至于把立体的孔雀花篮给学会,老师给他们转生肖转盘,然后教他们画龙。
不是画不好,就是画好了铲不起来,好不容易铲起来了,还没高兴两秒,在半空中断成两截。
凌尧举着好不容易铲起来的龙,沉吟了一会儿,自己都觉得糖太厚了龙尾太短了,像是泥鳅,不由地叹了口气,往地上一坐:“太——难——了。”
他把泥鳅啃得咔吧一声没了头。
他们当中画得最好看的是白月,但是白月铲不起来,铲起来了也容易断。
速度最慢的是黎一瀚,画到后面糖都凝固了。
两天下来没一个过关的,别说是获得老师的打分了,快乐的只剩下观众。
[白月是脆皮龙]
[凌尧那个真的好像是泥鳅哈哈哈,每条泥鳅都活灵活现也算另一种天赋]
[真的太难了,裴哥画得还行但是也没铲起来]
[幸亏没学孔雀花篮,学花篮得多要命]
[虽然我也不会但他们这样真的好好笑啊]
[叶湑手好稳,但是速度也慢了]
[比黎哥好,龙头刚画完勺子里的糖就凝固了]
[感觉最有可能去探沈灼班的是白月、叶湑还有裴淮]
[我也觉得]
[江山催真的好好看啊,施成 你能不能去帮着催一下下集]
[我笑死了,催更催到这儿来了]
[第一集沈灼那个嘴巴那个腰那个头发,我直接化身挖掘机绝绝绝绝绝绝]
[+1,每次刷视频看到都被硬控]
[我已经去恶补原著小说了]
第三天的时候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因为今天再不成,第四天就不能去探沈灼的班了。
叶湑快速收了龙须的尾,按上了细长的竹棍。
怎么说呢,感觉是天意。
他嘴角微微勾起,想,多亏了他剪的那些红双喜,才让他手这么稳,这三天里他除了练习龙怎么画,心思就在如何掌控温度上,这会儿才能在糖凝固之前画完,然后铲起来。
白月其实也完成了,速度紧跟在叶湑之后,他的要比叶湑的要美观一些,不过也要比叶湑的薄脆,因此就算是铲起来了也小心翼翼的不敢动,整个人几乎僵成了一块木板。
裴淮也紧跟着完成,不过厚度明显就要厚上一些。
糖画老师宣布叶湑是第一名。
白月闻言,咔吧一声咬掉了龙须。
他觉得叶湑要得意死了。
虽说上次黎一瀚探班的时候沈灼把叶湑给拒绝了,可他们也都知道沈灼目前确实只对叶湑产生了好感。
虽然不知道这种好感到达了什么程度,但白月总觉得叶湑只差临门一脚似的。
虽然这种感觉毫无根由,但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毫无根由的。
叶湑给自己做成的糖画拍了照片,然后在老师的帮助下将糖画用防尘的袋子封上,放到一边安置好,免得总拿在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碰掉了。
黎一瀚给沈灼带了喜鹊报枝的剪纸,叶湑也要把糖画带到沈灼面前去。
沈灼这些天开始被程念上强度了,连着拍夜戏,好处是上午戏份不紧凑的时候他可以晚一点报到,因此精神还算不错。
叶湑来探班的时候他刚穿好了衣服,化妆师给他弄好了头发,现在正在给他上妆。
程念的化妆班底很有些东西,非常擅长化淡妆,一通操作下来像是没化,偏偏上镜的时候能更出彩。
但他们化妆的速度并不比化特效妆要快多少,用他们的话来说:倒是宁可化个大浓妆把他们放出去吓人,比淡妆省事。
也因此几乎每个化妆师都会说脏话抱怨或者骂人,尤其是严云生,他被骂得最惨——上次拉肚子之后还是戒不掉夜宵,早上起来不是水肿就是有眼圈。
苏蝉也被骂过好几次,因为她喜欢晚上到剧组的粉丝群里潜水,被骂怕了之后,她现在都每天早起一刻钟,敷完面膜再来让他们化。
“熬夜是演员的一生之敌,”化妆师用指腹沾上遮瑕,给沈灼遮掉眼底淡淡的疲惫感,“程念再给你安排大夜戏我都要去骂他了。”
“长得这么牛的一张脸,程念也是太糟蹋人,”化妆师收回了手,给沈灼拿了一盒眼膜,“这个贵妇眼膜给你用,没有刺激性的成分,你睡前用或者起床之后用都行。”
“谢谢,我会用的。”沈灼看到化妆师身后的人,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化妆师也注意到了来人,揶揄似的哼了一声,开始收拾桌面。
沈灼咖位还不够配个专门的化妆间,而且现实里也没有什么人真的会配个专门的化妆间,就算咖位再大也一样。
因为化妆是要为拍戏服务的,有些时候演员之间的妆容打扮需要形成对比或者呼应,分开化很不方便。
有些有专门的化妆团队的演员也都不会在拍戏的时候用,而是会用在商务场合当中,比如出席宴会或者面向粉丝的活动。
江山催的剧组化妆间有两个,都很大,是用了两间空着的宫室,一个是给他们这些戏份较重的演员,就是沈灼目前待着的这个,另一个更大,是给群演,因为群演人更多。
叶湑进来之后,给沈灼化妆的化妆师没有选择退出化妆间,一个是化妆间不止他一个,光他退出去没什么用,第二个就是化妆品要收拾好,以备有谁需要随时进来补妆。
工作最重要,不可能谁来探个班就要清场。
叶湑也知道没法独处,只是坐到了沈灼身边,将手里举着的糖画递过去。
“昨天的了,不太新鲜,不过吃也行,糖好像也没有什么新鲜不新鲜的说法,”叶湑说,“看还是能看的。”
沈灼看着那条晶莹剔透的糖画龙。
说实话,没有好看到什么程度,沈灼在京州长大的,技艺高超的老师傅的糖画也是见过吃过不少,但三天的功夫能达到这个程度,显然是下了苦功的。
而且龙须没断。
应该是小心翼翼举着过来的。
他接过来,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抽开袋子,意思意思掰掉了龙的一截长须,喂进自己嘴里,含着。
“甜么?”叶湑问他。
沈灼觉得叶湑在没话找话,糖不甜还能是苦的吗?
于是不答反问:“这么大的糖画吃不完怎么办?”
“可以分给别人。”叶湑说。
一个躺在一边休息的化妆师发出一声怪叫。
他脸上盖着一本妆容杂志,如果不出声,还会以为他睡着了。
沈灼知道他为什么怪叫,在场听到叶湑话的都知道。
设想一下他把糖画拿出去分给其他人,其他人问他糖画是哪里来的,他怎么说?
律动小屋那么多观众,沈灼知道剧组也有不少人看,一个个仗着他脾气好,磕个cp都敢舞到正主面前。
说不定……好吧,是肯定。
肯定会有人故意问的。
沈灼就说:“别想太美。”
顿了顿,又问叶湑:“黎哥来探班你看了吗?”
叶湑“嗯”了一声,说:“知道,把我拒绝了。”
他这话说得挺不走心的,真正的潜台词是:知道,你对我是有好感的。
沈灼闻言,把糖画装回了袋子里,然后开始隔着袋子把糖画掰成大小不一的碎块。
好好的一条糖画龙就这么四分五裂。
“沈灼,你怎么光对我这么狠,”叶湑似笑非笑,和沈灼打机锋似的,“学了好几天呢。”
“怎么不见你把黎一瀚剪的喜鹊报枝撕掉。”他继续说。
沈灼站了起来,说:“拍戏了。”
叶湑坐着,但是他抓住了沈灼的手腕。
抓住了,顺着手腕向下,他将手指穿插进沈灼的指缝,牵得很牢。
目光自下而上注视着沈灼,叶湑问道:“跑什么,拍戏差这一句话的功夫?”
他眼神炽热,又带着那么点戏谑,似乎游刃有余,又满含期待。
他期待沈灼的反应,期待沈灼把他送上鲜花着锦的天堂,或者将他一把火烧成灰烬。
沈灼抬起另一只手,弹了一下叶湑抓着他的那只手的手背,说:“松松,真的拍戏了。”
叶湑感觉手背上溅到了颗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