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勾引
陆洵和江筠去陪老太太吃晚饭，把打听到的人选，一五一十的告诉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说：“我心里有数了。这位禁卫统领王二郎，父母双全，家中只有兄妹二人，虽然不十分富庶，京中也有几间铺面，日常吃穿不愁。配三丫头的大大咧咧的性子正好，只怕门第不高，你三婶不肯。不如说给五丫头，往日她虽有些心高气傲，到底出身弱了些，去这样的人家，有我们侯府撑腰，往后也没有苦吃。”
江筠吃着清茶，连连点头：“有道理。那齐家三郎呢？他人也不错。”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他有他的好处，只要他肯一心上进，再有我们侯府助力，未来自然不可限量，只是眼下艰难。”
说着笑了下：“和许家现成的富贵比起来，端看要怎么选了。”
江筠没听懂老太太话里的机锋，陆洵却有些明白。
老太太是想探一探柳琼玉的秉性了。
老太太年轻时候镇守后宅，什么样的妇人没遇见过，柳琼玉闹出那样大的一场风波，她哪会真的毫无所觉。
碍于情面，不好多问罢了。回头暗中叫了几个丫鬟婆子过来一问，来龙去脉猜到了七七八八。
想了一回，还是趁早说亲嫁出去，省的再生枝节。
齐家和许家，各有各的不足，也各有各的好处。
只看她自己怎么选吧。
柳琼玉听了这两个人选，半天没做声，董嬷嬷打趣儿说：
“姑娘别害臊，回去认真想一想，有了主意，我们老太太亲自出面给你说合，自然是十足的把握，再去信给你父亲，好趁早定下，也早早嫁人，落定终生大事。”
柳琼玉脸色绯红：“全凭老太太做主就是了。”
老太太笑道：“这事儿我可不好替你做主，得你自己愿意才好。你也别急，我只是想着，终身大事，趁早预备着没错儿。”
柳琼玉从老太太那里辞出来，又听身边的丫鬟说：“……不独是给姑娘你说亲，听说还选了几个人，一道给三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说亲的。”
柳琼玉问：“给她们挑的都是什么人家？”
那丫鬟故意卖弄，早把来历打听清楚：“有禁卫统领，有学士家的公子还有世家的嫡孙。”
柳琼玉听了，不禁冷哼一声：
“原来想弄个穷秀才来打发我呢，还有什么许家的公子，保不齐是个没名望的人家。”说着捏紧帕子：“你不说，有个哥哥在外院当差？叫他去给我打听打听这两家人，我这里自有赏钱。”
那小丫鬟眉飞色舞的应下。
却说五姑娘陆春云听说老太太给她说亲，也是暗自冷笑了一阵。
“凭什么陆映柔就要嫁王府当世子，我就要嫁个禁军统领？”
她不服气：“论琴棋书画，我哪样比不过她？！”
丫鬟劝她：“姑娘，你小声点儿，仔细叫人听见。”
陆春云重重的哼一声：“我还怕她！成日卖弄她的画技，故作清高！热脸贴了王府这么多年，怎么不见王府来提亲？做她的春秋大梦！”
越说越气，可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婚事轮不到她做主。
小丫鬟道：“幸亏二老爷出去公干还没回府，等他回来，老太太必然要同他商议的，回头老爷没有异义，咱们家稍微露点口风，哪有人不上赶子来提亲的。等换过庚帖，说什么都晚了。”
陆春云的眼中，如熊熊烈火燃烧：“……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叫小丫鬟过来：“上回我半路坏了车辙，世子爷同我说，七月他要陪王妃去‘清泉观’里拜真人的。你还记得吗？”
小丫鬟点头：“记得。他说‘清泉观’里树木成荫，有一汪瀑布，盛夏天气也很凉爽，王妃还要去小住避暑的。”
陆春云暗自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你附耳过来。”
自从小狐狸吃坏东西之后，云屏和玳玳之间也不说话了。
白鹭还是看不惯她，但也没再找茬。
春琴一如既往的跟她来往，时不时来坐坐，说说话。
黄鹂反而是几人当中最和善的，同白鹭处得好，也和玳玳来往，对云屏也是笑脸相迎。
外院的池子里新发了荷花，她摘下一捧子，每人都分得两枝。
插在白瓷的美人斛里，格外赏心悦目。
云屏起了兴致，铺纸磨墨正要作画。
外院有个女声尖声叫骂：“不要脸的娼妇，成日勾引男人，三天两头的来卖弄，打量我不知道？当我是死的吗！你出来！别躲着，你给我出来！”
快到午时，蝉鸣阵阵，热浪一捧接一捧。
云屏支起窗子一看，一个穿银红撒花长衫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粉面桃腮，鬓边簪着碗口大的一朵红绒花，端的是明艳泼辣。
于嬷嬷迎上去：“大热的天儿，姨奶奶怎么来了？快请阴凉地方坐。”
那女子叫红杏，是陆潮房里的小妾，原是街上卖油郎的闺女，一身的泼辣劲儿。
她甩开于嬷嬷，讥笑道：“知道你您老最和气儿，下雨天和稀泥，一把好手。我可不是好惹的，贱蹄子自己敢做就要敢当，勾人勾到我们四爷身上了，我今儿非得好好教教她规矩！”
于嬷嬷听她说的不像话：“姨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儿，这是我们大爷的院子，姑娘们都是伺候大爷的，关四爷什么事儿。”
“您也知道，都是要伺候大爷的，爬了大爷的床不过瘾，还要来爬四爷的床。”她越发高声道：“都浪的没边儿了！”
院子里还有许多刚留头的小丫鬟，于嬷嬷黑着脸道：“还请姨奶奶自重，我们院子里的姑娘自有大爷调教，许是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好说才是，没得这样大呼小叫的，传出去丢人。”
红杏越发张狂，在太阳底下晒得香汗淋漓，掏出袖子里的东西抖开，高声道：
“小娼妇都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吗！你们都来看，跟男人睡过还不知足，留下帕子跟肚兜，好叫男人记挂！就这样下贱的东西，也配伺候你们大爷吗！”
她高高扬起的，是云屏很熟悉的，一方绣着牵牛花的手帕，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大红色绣鸳鸯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