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服侍上夜
月牙窗没关严,一丝风从底下的缝隙钻进来,吹得青玉菊瓣纹烛台里的火光微微跳动,就像是云屏急切的心跳。
她从白鹭手里接过酒壶,学着她的样子,微微弯腰,倾出一泓透明的酒液。
她手抖的厉害,酒也洒了出来,淅淅沥沥顺着织锦的桌布,淌到陆洵腿上。
陆洵看她一眼:“于嬷嬷没教过你规矩?”
“教过。”云屏屏声静气,小声答。
陆洵瞥她:“下次再犯,自己去领罚。”
说完端起酒杯饮尽,自顾自的用饭,一直到吃完,也没再理会她。
云屏暗自舒了一口气。
白鹭的脸色却十分不好,等陆洵往前头书房去,她招手叫小丫鬟收拾,终于忍不住夹枪带棒的数落起来:
“什么东西,这点规矩都不懂也敢来主子跟前儿卖弄,满府里长得标致的人多了去,也没见谁跑到主子爷们跟前儿现眼的。打量别人都是傻子,故意使这些伎俩,好叫主子记着她,也好显出她的不同来!我呸!”
云屏害怕倒洒酒,到了她们眼里,倒成了争宠的手段。
她懒得辩驳,只当没听见,一声不吭端起红漆托盘往外走。
走到门口,肩头被人重重的一撞。
她顾着托盘里的酒器,脚底下不稳当,晃了两晃,“扑通”摔倒在地上,酒壶酒盏碎了一地,残余的酒水四下喷溅,满屋子都是酒气。
“让开,好狗不挡道!”白鹭撞倒她,从她身边跨过去,嘴里还不饶人。
地上铺着打磨光滑的大理石,云屏这一下摔得不轻,膝盖磕在地上,疼的眼冒金星,半天都爬不起来。
还是落后的春琴看不过眼,上前搀扶她:“摔伤没有?先起来吧。”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云屏竭力忍住,摇摇头说:“不碍事,多谢你。”
春琴说:“她就这个脾气,对谁都这样,你也别往心里去。”
云屏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蹲下去收捡地上的碎瓷片。
泪眼婆娑,看不分明,瓷片不小心扎在食指上,血珠子冒出来,一阵钻心的疼。
眼泪这才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咬着嘴唇才能不哭出声。
陆洵往日睡前都不用人伺候,也不要人上夜。
今夜却早早让尚九回来传话叫人铺床。
于嬷嬷是积年的老仆,一听就明白了:“好。云屏是新来的,该当多磨练,等下我亲自教她铺床,上夜伺候。”
擎着烛台,于嬷嬷教云屏铺床叠被,还有上夜的规矩:“大爷不喜欢人多,也不要像个木头桩子直愣愣的杵着,夜里渴了热了,要端茶倒水打扇子,听见没有?”
回头见她不做声,又顿了下:“……还有,大爷不论嘱咐什么,你都要照着做。”
云屏咬着后槽牙,从喉管里“嗯”了一声。
于嬷嬷见她手脚麻利,床铺收拾的利索,便放下烛台,指了指外间的一张美人榻:“夜里等大爷睡下,你就去那里眯一眯,也别睡实了,主子叫你都听不见。”
一样一样细细交代过,留云屏在这里候着,自己推门出去了。
这间正房,面阔五间,朝南的一溜窗户上都糊着烟霞纱,这类窗纱,纱孔细小,一般的飞虫都钻不进来。白日瞧着也透光,有种雪后盈盈的亮,到了晚上,才显出烟霞色的朦胧来,灯火一映,把屋子里染上轻轻的一层绯色。
屋子里一水黑檀木的家俱, 除了必要的用具,摆设装饰多用白瓷青瓷,和陆洵给人的感觉一样冷硬,不近人情。
黑檀木的雕花大床,床帐子也用着幽深的宝蓝色,要不是以金线绣着山海飞鱼,那一片幽深的暗,简直要把人溺毙其中。
云屏无意间发现帐子的纹样,是她画的,不由得多看几眼,细细端详。
绣功真是了得,山峦叠嶂,海浪翻滚,飞鱼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她看得入神,没听见身后的开门声。
巨大的黑影移过来,云屏后知后觉的转过头,这才发现陆洵已经到了跟前。
她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看着陆洵解下外袍,她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就要出去。
被陆洵横臂一拦,挡住去路:“跑什么?没人教过你怎么伺候?”
云屏下意识摇头:“没有,我不会。”
陆洵掰过她的脸,不悦道:“看来有人玩忽职守,欺上瞒下。”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好了再说,会不会伺候人?”
他在威胁她,要是她敢说不会,教她的于嬷嬷,头一个要受责罚。
云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会!”
陆洵满意松手,转身坐到床沿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云屏恨不能一拳捶爆他的脑袋,可是形势逼人,天大的不甘,也只能咽下去。
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上前跪在脚踏,捧起他的脚。
为他脱鞋,挽起裤脚。
端过早就预备的热水,服侍他洗脚。
她一直低着头,陆洵居高临下望过去,灯晕落在她的发顶,乌浓的一捧云鬓,衬得她下颚尖尖。
她新换了一等丫鬟穿的绸缎衫子,小立领的白玉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底下峰峦秀美,温香玉软,仿佛要透过薄薄的春衫漾出来……
他正胡思乱想,云屏捧住他的脚搁在胸窝里,拿着棉巾轻轻擦拭。
一阵热辣的暖意从脚心触碰的暖玉,一路窜上来,他忽然身体紧绷,躁意窜进四肢百骸,下身某处雄然而起。
云屏毫无察觉,认认真真服侍他洗过脚,刚要起身,被他横腰一抱,扔进床上。
云屏的惊叫还在喉咙里,他已经欺身而上。
“你要干什么?!”
她慌得直躲。
陆洵穿着中衣,和她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裳,他勃发的轮廓贴在腿上,云屏感知的一清二楚。
陆洵不耐烦:“还不够明显?问这些蠢话!”
他腾出手来剥她的衣裳,还不忘好心提醒她:“你乖顺些,等下也少受些罪。”
云屏晚间伺候他用饭,他只喝了一盏酒,今夜不曾酒醉,单纯是有了yu念。
云屏挣扎一阵子见他神色清明,没有那夜的癫狂,于是喘了喘,握住他滚烫的手,壮着胆子说:“不是我不顺你,是我来了小日子,不方便伺候。”
陆洵手上一顿,晦暗的眼睛望着她,随即翻身坐起来,一脚踢翻床前的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