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捅破窗户纸
“回来了!”
半晌都没有人来接,见屋里也没有亮灯,地上还躺着几盏破碎的茶碗,沈风眠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动作放轻了些悄悄进了屋里。
“洛洛?”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他心里更为心虚。
“又要我找?”深深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洛沉之前的情况不太好,也许只是在休息没有听见,还是耐着性子由着他了,心内又恢复了平静。
“我回来了!”又是一阵提醒,见屋里人仍是没有反应,他有些害怕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他快步走上楼,看着门缝里溢出来的微弱灯光,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人安然无恙,才勉强放下心来。
“不想我回来了吗?今天怎么不见你来接我。”
沈风眠软了性子哄着他,他对那天的事情还抱有一丝歉疚,见到柏宁受伤他就有些失态,忽略了洛沉的感受。
“我们洛洛不要我了吗?都不来接我!”
回应他的只是外面呼啸地风声。
“怎么不关窗啊?着凉了怎么办!”他走过去,拉紧了屋里的窗帘,整个屋子霎时间就暗了下来,依靠一星点灯光下辨认洛沉阴沉的神色。
洛沉的眼皮都没抬,有些颓废地窝成了一团,只望着紧握在手里已经熄屏的手机出神。
“怎么了?”沈风眠扶他坐起来,掰过他的身子面对着自己,却始终不敢看他。
“只顾看手机不看我啊!”说这话时,他都有些失笑,不太自在地拨弄着洛沉的手指。
洛沉感觉手心有些痒,才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弓着背颓然地坐在床上。
“沈风眠,我们为什么会结婚啊?”洛沉喃喃道。
“因为……或许是因为觉得很合适吧,我们……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沈风眠察觉到洛沉的不对劲。
“合适……吗?”
“合适……吧!”
他正要说话,却看见沈风眠躲闪的眼色,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无措,也许是他不懂事,惹人厌烦以至于对方连掩饰都忘了。
紧张、惶恐、心虚,无比复杂的情绪全部涌上心头,顿时喉头一紧,他竟然尝到了一丝苦涩的滋味。
“可是你相亲那天你都没来,你怎么会知道是我?怎么知道我们合适?”
洛沉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点都看不懂形式,以往他都会很识趣乖巧,不去计较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还会灵巧地讨他宽心,不至于让话题尴尬。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能过日子就行了?还是说你对我不满意了?”沈风眠从兜里掏出手机,上下划拉了几下,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你接了个什么?”
洛沉躲过他的手机,手机界面异常的干净,连个未读消息都没有,“我的问题让你很为难吗?”
他不明白,他已经低下头来哄他却得不到谅解,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还尽问些他回答不了的问题,于是也开始耍起了脾气,破罐破摔一般。
“洛沉!你行了,不想这些,你喜欢我,我们结婚不是也很合你意嘛。”
“好了好了,吃饭了没啊?”
沈风眠说完这些,又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语气关心他是否吃过晚饭。
然而这一切短暂的关心,在洛沉眼里无异于是一种逃避。
洛沉失望透顶,每当遇到沈风眠不想说的事情他就变得很不耐烦,急于要岔开话题,语气也不似开始那样柔情。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洛沉不死心,他还想再挣扎几下。
沈风眠被他的问题问住了。
他们的每一次亲密,皆是出于他的本心,但是此刻他就是不想低头,低头就等于承认他心生变,就等于承认……
他似乎又想起了柏宁,瓢泼大雨中等候他的那一抹倩影,这其间复杂的感情让他闪烁其词,他也想宽慰洛沉一二,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形式。
“洛沉,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我中了药,但我好歹也负起了责任,我不厌烦你就不错了。”沈风眠脸色一沉,已经隐隐有了些怒意,眉头此刻也拧在了一起。
“负责?真是会倒打一耙。”
“你有没有中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洛沉见他还要嘴硬,嘴角挤出一抹苦涩的笑。那天的楼道监控他早就看过了,是沈风眠自己把昏倒的他抱进了屋里。
“洛沉!”沈风眠被激怒,“我也知道你什么心思,你耍耍脾气我哄哄你已是恩赐。”
“我什么心思?是,我是喜欢你!”
“我以为我就开心?我懊恼因为自己那夜荒唐让你……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你知道真相却心安理得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你就好为别人守身如玉了是吗?所以你出格是我的错吗?”
一滴清泪从洛沉的脸上划过,将他的小脸脆弱地分成两半,他的眼前很快糊上了一层浓白。
夜色浓重,是抹不开的一团黑色,那心碎的呜咽声紧紧包裹在沈风眠耳里深处。
那一刻房间里满是他的回声:“是!是你的错!”
他的话字字诛心。
连带着最后那一句,洛沉的心也跟着黏湿,他像一丛潮湿冰凉的旧苔藓,沈风眠就是池子里的锦鲤,时不时啄上那么一口。
每当他想走远一点,那鱼就眼巴巴看着他,假意奉上略带有些讨好般的迁就,又将他吃得干干净净,就着些粘腻又青涩的暧昧,又发疯一般纠葛在一起。
“好,都是我的错!”
是他的错,是他一次次不知深浅的爱把自己伤害。
洛沉总是在恍惚中看见。
看见沈风眠的身旁总是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看不透他皮囊下悲伤的灵魂,让他恐慌的是爱人忧郁的眼睛。
那个身影他常常出现也恰好消失,连带着他们的关系也时而紧密时而疏远,他不明白,也搞不懂,一个小小的虚影也能成为他们的阻隔吗?
当那个身影重现,他才惶然发觉,若有所失。
为什么他身边总有那么多人,走了一个张寻回来一个柏宁,这些人总是化不开的阴影围绕在他的耳畔,要是他只属于他就好了。
不互通的两个灵魂,只能走哪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