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意外是无法预防的
待柏将重新回到包厢门口时,穆常乐已站在包厢外正和其他游轮贵客闲聊,余光看到他时,多分了一个眼神快速上下扫了一眼,待聊完后,手里还接过一旁的香槟杯子,施施然走过去。
穆常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双眼寒光奕奕:“看样子,没有得手?”
柏将垂了垂眼眸,之前虽然穆常乐有说过让他不要轻敌,他当时内心丝毫不以为然,一个被封印的废物,自己只需要略微出手定能让他吃到苦头,这一番当面出手仅仅一招,就知晓对方深浅。
:“让我看看伤到哪了。”她用一根手指轻轻抬起柏将的下颌,让他双眸直视自己,并且没有放过他眼神里来不及掩饰的暗恨。
她这动作极轻,柏将只需要稍微扭头就可挣脱,可早已驯化的内里已无法自主拒绝这样有些耻辱的动作。
:“别气了,你看看李长安养的狗比我养的可厉害多了,我都还没生气呢,要好好证明自己的价值,这一点,你要明白才是。”她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今日要换件新衣裙一样,甚至还用食指与中指轻轻捏住他的下颚,唇角弧度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又开口道:“这里不是我们的主场,等回到京市,可不要让我丢脸哦。”说完才松开手。
柏将从她第一句话开始,身上冷汗就没下来过,全身毛骨悚然,即使她笑的这样若无其事,旁人不知道她此刻掺杂了几分调侃几分真心,他却是知道的,伸手按在左胸上,低头答道:“我知道了。”
穆常乐这才满意的回以一笑,转身看着四周的人群,将手里香槟随手放在一旁,抱着双手意味不明说道:“明日就回去了,你说我该怎么让那木头同意呢。”
她说的自是那件与唐汶汶成亲的事情,在这位唐家异类拒绝后,她短短时间里就已设想了数种方法,自然有些是上不得台面的,有些是险招,而且若是真的动手安排了,在这游轮上也瞒不过天元,得兵行险着才能在回京之前敲定这件事。
想想看,对付这样一个木头脑袋,得下点猛药,这件事若是真的要到京市才能敲定,光是年宴上就会被老怪物们瞧出端倪,眼波流转间低头看着自己保养精致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抬眸时,厌倦的撇了一眼散场后依然留在原地社交的众人,有些百无聊赖的带着柏将离开了。
天元那自然有人汇报了这一次唐汶汶与穆常乐会面情况,甚至之后内里有什么嘈杂声响,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从蒲团上站起身,坐到桌子上,将手里盘着的佛珠轻放在桌面上,手指轻搭在茶壶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手机放在面前,这样子好似在等什么消息一般,就这样坐着等了近两个小时,手机屏幕都没有亮一下。
他示意旁边一直站着的侍者走进一些,吩咐道:“这个时间老宅应该已经收到回柬了,父亲如果礼佛没有收到祖爷的消息,你们明日早膳时当面给他看信息,之后若他不肯去京市,直接在早膳里放点安眠药,用家里的飞机送他去京市。”
侍者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惶恐,犹豫道:“直接放早膳里吗?二爷事后怕是要扒了弟兄们的皮。”
天元慢悠悠说道:“无妨,他到京市以后没心情管自己是怎么来的,他还得亲自去穆家交换八字,合订成亲日期,你们送到之后,将人交给祖爷就行,之后再和你们见面,得等到三月后婚期落定了。”
侍者低头这才放下心来恭敬回道:“是,属下知道了。”
天元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明日上岸,警察会上来盘查于笑兰的事情,不要拦着,监控与底下押着的人一并交给警察,若他们要整艘游轮清场,现场检验,就直接将船交给他们,我们的人全部下船,并提前声明若搜查过程中造成一切损失,都可以算在唐家帐上,我们全力配合警局的调查工作。”
侍者嘴唇动了动,犹豫道:“这可耽误不少生意,游轮后头还有巡游的计划,先生或者我们限个时间?”
这艘游轮原本还有别的商业巡游活动,中途天元借调了三日作套,引李长安等人上船,如今已确定他不会拿这一艘船的人怎么样,就不想和岸上起太多纠纷。
天元沉默了下来,将佛珠重新拿回手上,少顷后才看着侍者说道:“若超过七日时间,直接给媒体信息,质疑警局办事效率,并通知所有已经购买巡演票的客人,是警局不放船,我们无法退票。”
以退为进,唐家的生意设略八方,一点小小的舆论还是可以操控的。
侍者得令下去后,天元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侍者出去的门口,他从刚刚开始就在等人,在等哥哥唐汶汶上来与他抱怨这婚事绝对行不通,原本以为待他吩咐完之后,就能见到哥哥,没想到门口毫无动静。
其实天元猜的没错,唐汶汶原本从包厢里出来,又四处陪着游轮上vip贵客联络一下感情后,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在天元的计划里像个和亲的姑娘一般,被卖到穆家去,唐家家主不用多想,一定是大哥的,凭什么认为他娶了那位姑奶奶之后,那些老怪物就能答应废了之前的规矩,更何况祖爷还在,那都不知道确切活了多少岁的祖爷,绝对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反对废除这条规矩的人,他们这一招到底背后能有什么倚仗?
心里还是有些不自然,京市年宴就在眼前了,他硬气的拒绝了穆常乐,可心头这窜天猴一样乱崩乱跳的心思一刻没有停歇,想不到一个完全的法子,他甚至又过了几个小时和人说话时,脸上都带上了几分郁色担忧。
这时有一名侍者站在唐汶汶身后,小声汇报道:“祖爷已同意了您与穆姑娘的亲事,请二爷的人今晚已启程刚刚坐上飞机。”
唐汶汶直接被自己的口舌呛到了,一阵翻天覆地的呛咳,这是箭在弦上?不,这离弓箭已射出去了,咳的双颊通红,眼底泛起微红,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水,半响没法开口说话。
待能张口了,他赶忙与旁边众人郑重话别道:“抱歉抱歉,家里生意出了点岔子,唐某招待不周,晚上诸位要是玩牌,输的都算唐某账上。”
礼仪周全上,唐汶汶向来不会有一丝不妥,待走到没人的地方,他才拉过之前汇报的侍者,压着声音急问道:“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直接就奔着找父亲去了?父亲每月只有初一十五才能在佛寺集会上见到面,他们打算怎么去请?”
侍者又回道:“祖爷说如果二爷不去,冬日里得添几分焰火气才暖和。”
唐汶汶没想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添几分焰火气?烟火还是焰火?他疑惑的看向侍者,结果人家也不明白,说是这话祖爷吩咐了,隔着墙寻几个嗓门大的,一齐朝里喊,二爷就会从佛寺里出来了,还会跟着他们一齐去京市。
他心里还泛着嘀咕,这什么法子?这么管用?被这件事一打岔,他差点忘了祖爷让父亲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即使再没有天元聪慧,他也知晓费这老大劲让人去接父亲,唯有当下这一个理由,为了敲定他和穆常乐的婚事。
此刻脚底发烫,他憋不到明天才去见天元了,得和天元商量着把这婚事拖一拖,或者想法子换门亲事。
游轮上的最后一个早晨,天边像人划了一刀露出一丝光线时,唐汶汶铁青着脸,踉跄的从天元房间走出来,而他身后房间里地板上的烟蒂,几乎两步一个,天元依旧是闭目诵经,丝毫不被唐汶汶的情绪所扰,也丝毫不在意这房间里已经被淹入味的烟味。
而唐汶汶与李长安等人,这一日从早上到下午一直没有碰面,直到四五点日暮西沉,游轮靠岸后,李长安才在走道里看到穆常乐。
她此刻表情并不算友好,甚至在看到李长安时,她眯了一下眼睛。
这个动作很细微,却让李长安莫名心头跳快了两拍,当然不是因为惊艳于她的容貌。
而穆常乐身旁的柏将低着头,并未与他们三人对视,甚至李长安还着重看了九黎一眼,又看向柏将,原本还以为九黎会因为蚩尤的名字,多看他几眼的,结果这家伙在早上发了顿火之后,就一直时不时打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看他兴致缺缺,眼神放在游轮往岸上延伸的楼梯上,李长安忍不住说道:“之后再见可就得在京市了,蚩尤那名号,要不现在上去问问?”
还没等九黎回答,穆常乐已经朝着他们三人走过来了,甚至亲昵的伸手拉住了李长安的手,作势要挽着同行。
:“嗯?”李长安刚想伸手推拒开。
:“小长安,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我们的合作就不作数了,这样我好伤心呢。”穆常乐这话说的委屈,倒像个被辜负的妙龄少女一般。
她这眼带委屈的样子,让李长安一时倒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此时往岸上的楼梯刚刚放好,穆常乐也不待李长安开口,就挽着她快步冲到舱门前。
:“这三日你我能相遇,真的是缘分,不过临走时,我想向你讨一份礼物,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对吧。”
她意味不明的笑着,与前两日不同,今日她褪去了之前打扮繁复的汉服装束,只一席白色极简长裙,耳饰都没戴。
李长安被穆常乐大力拉着往前走,九黎被同样前往楼梯的人群冲的往后了些,与她之间距离越来越大。
待两人刚刚脚踩到岸边时,穆常乐这一身出尘不染的白裙,在海风中描摹出她极妙的身姿,与一应穿着臃肿的众人,泯然不同。
:“我们之后京市见。”这一声压的极低,最后几个字传到李长安耳朵里时,几乎要被海风盖过。
穆常乐突然抓起李长安的双臂,面目着急狰狞,好像两人之间发生了剧烈争执一般,李长安背对着楼梯,被她这表情突变的样子,吓得后退了半步。
不曾想,穆常乐的手并没有放开李长安双肩,甚至以几乎全身的力量带着她直往水里坠。
说时迟那时快,李长安脚上用了力气撑在地上,却不知道这穆常乐哪来的疯劲,居然朝着自己一个手刀挥来,两人这样近的身位,几乎就是咫尺之间的距离,若是李长安不往后躲开,这手刀就会直接硬生生劈在她脖颈处。
:“你!”
李长安瞪大了双眸,再不留手在地上狠狠蹬了一脚,上半身便挣开了穆常乐一只手的桎梏。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仅仅是三个呼吸的间隙,来不及让李长安想出更好的应对方式。
这穆常乐竟顺着她的劲力,整个身子如立时卸了劲一般垂直往后倒去。
这副样子在背后众人看来,反而像是她们二人发生了争执,而李长安动手推了穆常乐,身后已传来高低不止的惊呼声。
李长安却没有想那么多,见穆常乐身子往后倒,已往前一步伸出手,要拉住她。
就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穆常乐极快的弯了一下嘴角,偏了偏头,看向了楼梯上正往她们这赶来的唐汶汶。
紧接着李长安与穆常乐两人双双落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