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六幕·XXX
黑暗中，一身着白衣的男子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着。
既已熟知命运的他并无接受这一切的勇气，即便他是人造人。
“若清……”
那冷漠无情的声音响彻他的耳畔，若干双白色的长手将他包裹束缚。
绝望的眼神，嘶哑的嗓音，终湮没在一片漆黑的虚无里。
……
废弃的大楼内充斥着骇人的风声，若清躺在地上，浑身无法动弹，却只有脑袋是清醒的。
半晌，一个白色怪物走了过来，手中似乎还抱着个盆模样的东西。
未等他看清眼前，那盆黑乎乎的东西便倾泻了下来。
须臾，若清只觉一阵撕裂的痛痒感开始侵蚀神经，仿若有百虫噬咬着他的肌肤，肉体就要被吞食殆尽。
最后一抹意识消失之时，他被丢进了深坑熔炉中，火焰将一切化为了灰烬，就好像他一开始从未存在于世间一样。
“小氿……”
少女握住雄黄酒的手，眼中尽是担忧和不舍。
“放心吧。”
雄黄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万事小心。”少女颇为郑重道。
俄顷，雄黄酒点了点头，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去查查。”
少女草草收拾了一番后，拿起长镰，背着雄黄酒出了门。
天台上，两个身影相对而立，于高楼间对峙。
雄黄酒那黑白色的发丝不时被风吹起，他眼神凌厉，宛若盯住猎物的苍鹰。
沂蒙勾了勾唇角，很是不屑地笑了笑，他微微后仰，抬起下颚，目光中似是充满了藐视轻蔑。
雄黄酒并未有过多的迟疑，而是迅速于沂蒙面前现身。
叮咣，沂蒙被重力击出很远，他勉强挡下雄黄酒致命的一击。
“解药。”
雄黄酒淡漠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沂蒙，看似波澜不惊的他心中却早已慌乱到了极点。
再不尽快拿到解药的话——
“哼，想要的话，就过来拿啊。”
沂蒙话音刚落，便如烟雾一般隐去了身形。
雄黄酒紧握长弓，神色不由凝重起来。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
少女缓缓步于街上，夜晚十分寂静，乌鸦的啼鸣让小镇笼罩在恐怖的阴霾中。
忽然，她耳边响起了嘈杂的嘶吼声。
少女回过头，那群白色怪物乌央乌央地朝她涌了过来。
少时，她定了定神，几个箭步冲入怪物中，同时挥动镰刀。
刀锋所至之处，人造人无不化作碎片，飘散在空中。
她旋转跳跃，仿佛舞动的精灵，那群白色怪物不消片刻，便被她尽数斩杀。
然而她身后却又响起了低沉的吼叫声。
几番折腾，少女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她倚在墙壁后，右手按在左臂上，额头渗出点点汗滴。
她脸色苍白如纸，口中不停轻喘。
此时的少女并未注意到暗处的小巷中走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捡起地上的白色残片，捏在手中把玩了半天。
而后，他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果然这种程度是不行的。”
一支燃烧的羽箭直冲沂蒙而去，他后退几步，却还是被火光灼烧了衣摆。
沂蒙咬了咬牙，阴狠地望向雄黄酒，他挥动三节棍，使出更加毒辣的杀招。
雄黄酒抬起天问挡下攻击，另一手则握住沂蒙的拳头，由拳化掌，掰过他的手腕，重重地击向他。
骨头噼里啪啦作响中，沂蒙吃痛得揉了揉手腕。
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厉害。
电光石火间，几支暗器袭向雄黄酒，他向后空翻，避开暗器。
沂蒙挥动三节棍，直逼雄黄酒。
天问与三节棍碰撞，再次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
沂蒙穿梭于楼间，飞檐走壁，甚至有些超乎常理。
雄黄酒并未有任何的惊讶，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如此反常的事。
虽然他本身也是如此反常的存在了。
雄黄酒不假思索，于高处一跃而下，追了上去。
倏尔，一声巨响直冲云霄，不远处的高楼轰然倒塌，顷刻间变作了尘土瓦砾。
雄黄酒念动咒语，几根弓弦飞了出去。
沂蒙似是早已察觉到了杀气，他掷出符箓，弓弦立刻变为了一摊银水，消散在空中。
就在雄黄酒追上他的瞬间，他眼前的景色却骤然发生了变化。
雄黄酒望着陌生的眼前，眨了眨眼。
他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何突然来到这里。
本在迟疑的他恍惚间窥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她冲他笑了笑，然后跑远了。
那速度快到雄黄酒未能来得及出声叫住她。
他垂眸微舒一口气，只得继续向前。
雄黄酒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寻见少女的身影。
空中飘着不计其数的人头气球，路边坏掉的木马车嘎吱嘎吱作响，亦不知是什么东西时时发出怪异的叫声。
雄黄酒环顾四周，蹙了蹙眉。
这里给人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处处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蓦然，在前面的那条路上，有个看起来十分像她的人影。
雄黄酒疾步走向那个身影。
他转过她的身体，却发现那并不是她，而是一个人偶。
“小……小氿……我……我想……”
人偶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后，就彻底坏掉了。
这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禁让雄黄酒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他的耳边却传来了沂蒙的声音。
“你再不快点，她就要被抢走了。”
这不明所以的话却令雄黄酒紧张起来。
难道说……
雄黄酒又找了许久，还是在哪里都找不到她。
他心中燃起一丝焦灼，随即抽出符箓掷于空中。
乍时，整个空间在强力的茅山术下，崩溃解体，一切就这样被毁了。
待烟雾消散后，雄黄酒看向身旁。
她居然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雄黄酒正欲向前靠近她时，心中却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小氿，不可以。”
“小氿，不要去那边。”
“小氿，小氿，小氿！”
雄黄酒的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他脚下是万丈深渊，稍稍往前一点点，便会粉身碎骨。
从这样的高楼坠落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