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古老的禁制
神识进入到真龙遗骨所创造的小空间后，纪允炆就在一片黑暗中见到了烛。
还是那让人血涌上头的身材、还是简直只能算一小块布的所谓旗袍、还是金灿灿的飘逸长发、还是乍看之下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
“你这段时间，一直是这个样子教导裳卿？”
这几天纪允炆都是用过神识和烛沟通，但据他所知，在文裳卿参悟真龙遗骨的时候，是会和烛见面的。
难怪这几天裳卿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怪怪的，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
原来是因为你啊！
“别冲动，至少现在别动手。”面对纪允炆那几乎迸发的怒火，烛连连后退着求饶。
这人现在脾气好差啊，这就是有了徒弟之后带来的改变吗？
虽说护短这一点倒是和以前一样。
“你要是打我，我就不告诉你为什么小裳卿修炼那么困难了，你自己琢磨去吧！”
“啧。”
“干嘛那么一脸不爽啊，我这不是想着这样子有助于拉近和小裳卿的距离嘛，那孩子可是除了你谁都很难亲近的哦。”烛朝纪允炆做了个鬼脸。
“所以呢，你说查清裳卿修炼困难的原因了，是什么？”纪允炆双手叉腰，一副“我并没有原谅你”的样子瞪着烛。
“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种传自上古的禁制，比我还古的那个上古。”烛正色道，显然也确实是把文裳卿的情况放在心上的。
“这种禁制直接针对神魄，能让对方难以与天地大道进行链接，失去了对大道的感悟，自然就谈不上聚真气于体内，然后不断修炼超脱凡俗，最终踏上大道甚至走到尽头。就像——”
“像什么？”
“咳咳，没什么，嘴飘了。说回这个禁制，除非用正确的方式破除，否则就算将神魄整个重塑，几乎算是投胎重来，也没有任何作用。”
“你是说，有人对裳卿施加了这样的禁制？”纪允炆皱眉。
虽然针对的是神魄本身，但如果文裳卿身上有禁制在的话，他不应该察觉不到。
而且，是谁会对她施加这样的禁制呢？难道是文龙彦那个老东西？
不应该啊，文裳卿的父母在文氏内部虽然也属于有点话语权的那种，但文龙彦应该不至于会专门出山针对这样一个小辈才对。
“这是小裳卿神识之海的最底层，我探查了好久才发现的。”烛双手一挥，一幅光景便在模糊中呈现而出。
“施术者不简单，这已经是我能看得最清晰的程度了。”烛也皱起了眉头。
“这个印记，认识吗？”
烛的语气不像是憋着答案不说故意引导纪允炆进行回忆，而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眼熟”虽然很模糊，但那烙印在文裳卿神识之海最底部的印记，纪允炆确实觉得很眼熟，但偏偏想不起来。
自己这个记忆啊，关键时刻是真的不顶用。
但至少他能确定：这个印记绝不是来自文氏内部的成员。
包括都快被文氏给当神仙供奉起来的文龙彦在内，文氏上下没人有这个实力，不但能施加这种上古禁制，还能在那么长的时间内骗过纪允炆。
出于对徒弟身心健康的关怀，纪允炆不曾彻底对文裳卿的神识之海进行过检查，偏偏因此而一直未能注意到这个症结。
“有剔除的办法对吧？”纪允炆残缺不全的记忆告诉他这个禁制虽然强大，但确非不可破解。
“有，但现在咱俩做不到。”烛遗憾地摇头。
“嗯？”
“如今小裳卿这里只有一份真传，我的力量不够；而你——”烛看向纪允炆，“以你目前的状态，如果遇到施术者，那我毫不怀疑你能轻松把对方碎尸万段，但这个——”
烛指了指印记。
“现在的你做不到。”
“那怎么办？”纪允炆心里的不爽达到了极点，确实，他虽然记得这个禁制的破解方法确实存在，而且自己绝对掌握。
但偏偏那一份记忆目前还是残缺状态，他不敢拿文裳卿的神魄来冒险做这个尝试。
“两个选择。”烛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尽可能收集更多传承，只要能聚集起足够多的我的力量，我就能破除这个禁制。”
“第二，你赶紧的多想起来点东西，然后你自己动手。”
“真没别的了？”问是这么问，但纪允炆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要破解这个禁制确实只有这两条路可行。
“没了。”烛摇头，“所以，为了小裳卿的将来着想，我建议你两条路一起尝试。”
有道理。
纪允炆接下来要去大炎办的事情，没准能帮助他回想起更多的事情；至于真龙遗骨——
“剩下的传承都在哪，我去找。”纪允炆看向烛问道。
“当初我为了防止自己也出现意外，在那些传承上全都施加了禁制，只能机缘到后自行出世，我也无法唤醒它们。”烛的表情有些无奈。
选择最终得到真传的有缘人的权利确实在她手中，但那也是要等到传承自行出世之后。
“也就是说，咱们只能去硬抢了。”
已经现世认主的真龙遗骨数量不多，但要是全都聚集起来的话应该也能提供足够强大的力量；只不过每一块真龙遗骨都是无价珍宝，就算是纪允炆，恐怕也没那个面子能从对方手里借用。
但若是硬抢的话——
“只要传承到手，我就能够唤醒；至于其上那些防止遭到抢夺的禁制，对我是没用的。”
看来烛也同意纪允炆硬抢的思路。
“不过外界的人们似乎对于传承都很看重，一旦出手必定结仇，你确定要和那么多势力作对吗？”
就算事后还回去，恐怕被抢了的人和势力也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我无所谓。”
对于这可能的独战天下的未来，纪允炆虽说觉得有些麻烦，但却并不觉得畏惧或犹豫。
和全天下为敌就为敌吧，裳卿的将来要比我这点麻烦重要多了，大不了我今后自己组织个什么邪道门派之类的光明正大演坏蛋。
“到时先礼后兵，若是对方不肯借，那我也只能采取一些必要的强硬手段了。”
“哼哼，真是潇洒，这才是我记得的你。”烛轻笑，“不过在采取这个极端策略之前，你可以先把重心往你自己的记忆上放一放。”
“说到我自己的记忆。”纪允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大炎皇室你了解多少？”
“我都多少年没接触过外界了。”烛耸肩，“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不会是现在他们国家皇帝的侄子，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不过，我这几天也好好观察了那个戴面具的小姑娘，你和她之间没准还真有点联系。”
“说清楚。”
“说不清楚，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毕竟哪怕对我来说你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哪知道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都结下了哪些孽缘。”
也就是说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大概不是什么大炎帝国皇亲国戚，但自己确实和大炎皇室有关。
那么大炎的这个皇帝还是有必要见一见的。
“这段时间，我就继续帮着小裳卿尽可能提升修为，你呢，就努力多想起来点关于本来的自己的事情吧。”
“本来的自己？”纪允炆不解。
本来的自己难道不是那个生活在地球，死后穿越到这副身躯的纪允炆吗？那段记忆他基本都还记得，回忆那个有什么用处？
“这个嘛，等你想起来就明白了。”
“不要这样瞪着我，你当年对我可要比这过分多了，我只是礼尚往来。”烛得意洋洋地笑着，“再说了，我说我是最了解你的，也只是相对于和你有过接触的人啊或者别的什么，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只怕我所知的也不过冰山一角。”
“我还指望你全都想起来之后能够大发慈悲，和我好好说说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呢。”
烛这话说得纪允炆感觉自己都有点冒冷汗了。
如果烛没在开玩笑的话，那么自己，或者说剑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脸色很白哦。”烛像是在安慰纪允炆似的，上前来抱了抱他，说道：“我也不是故意要给你造成心理负担的，现在就先把重心放在帮助小裳卿解除禁制，好吗？”
“教导小裳卿也好，找回记忆也好，我都会帮你的，就像以前那样。”
当初她刚刚得知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时，那种从长久的谎言里一朝梦醒的冲击比此刻纪允炆面对的自我怀疑不知道严重了多少倍，险些让她自毁神识。
而当时拯救了她的，就是这个人。
后来经过的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的无尽岁月里，不管是哪一次重逢，不管纪允炆又经历了怎样的改变，这个自始至终都不曾让她知根知底的人，都一直在支持着她。
哪怕每一次的重逢对于纪允炆来说都是初见，这个人也都会选择站在烛的身边。
所以现在，面对眼前这个与曾经大相径庭，竟然偶尔会有动摇之状的纪允炆，烛也想要提供一些帮助，一些与从前作为助手角色时所进行的工作以外的、情感上的帮助。
然而，正如她心底里明了的那样——纪允炆还是那个纪允炆。
“我没事，不用这么勒着我。”纪允炆语气平淡，按着烛的肩膀给她推开了。
他刚刚确实有些自己吓住自己了，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毕竟那么轻易就心理动摇的人，战场上可活不下来。
“你这人真的很不会看气氛欸。”烛嘟起嘴，不过心里也明白纪允炆没事了。
“刚刚这种氛围，不该是你终于坚持不住长久以来的高冷假面，在我怀里放声大哭，情绪达到极限后我俩深情对视，然后热烈接吻，再然后——”
“人呢？”
留下烛自顾自在那说些怪话，纪允炆的将神识抽离了真龙遗骨的空间，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是很感谢烛对他的关心，但是烛那个身材那个衣着，纪允炆可不想被那样子抱着，太危险了。
好吧，他倒不是什么苦行僧式的禁欲主义者，但事有轻重缓急暂且不论，烛的样貌和他实在是太像了。
他对于这种体验可没有任何兴趣。
对了，刚刚应该告诉她不要再用那副样子教导裳卿的。
算了，既然她说那副样子更能让裳卿亲近，那就随她去吧，自己现在要好好想办法，要么回想起更多记忆，要么做好准备去找那些拥有真龙遗骨的人和势力交涉。
纪允炆在真龙遗骨构筑的神识空间里这一会儿，现实也并未过去多久：解颖秋套着那身衣服依旧行动艰难，阮莺还在尝试构建起自己天地丹炉；姬旼则似乎是复盘完成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吗？”文裳卿方才一直在尝试参悟，但这一次那个神似师父、身材火辣的金发仙女姐姐并没有出现。
睁眼一看师父在自己身边，她大概就能猜到刚刚也许是师父利用神识和仙女姐姐交流了。
眼前的师父和仙女姐姐的身影恍惚间有点重合，有那么一瞬间，文裳卿甚至幻想出了自己被两人夹在中间的画面。
不行！我在想什么？！
文裳卿赶紧将这想法赶跑，同时觉得自己真是被大师姐折腾太久了脑子都有点奇怪了，看来以后要像二师姐一样躲着点大师姐了。
“没事，裳卿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大，但也要注意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修炼要循序渐进慢慢来，记得吗？”纪允炆没把禁制的事情告诉文裳卿。
没必要给文裳卿增加这种压力。
“嗯，我明白。”文裳卿点头，她这段时间确实有点为了修炼忘乎所以的趋势，经常会在大伙都休息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静悄悄地进行参悟。
原来还是被师父注意到了啊。
偷偷摸摸的努力被发现，文裳卿心里却很高兴，因为这代表着即便现在师姐们似乎都要进入修炼的下一阶段，而且又多了一个姬旼，但师父依旧很关心自己。
“李公公。”
给阮莺解答了几个疑惑，教了解颖秋一些用得上的小诀窍，又带着姬旼进行了一次练习之后，纪允炆来到一直在旁观看的李炜处。
“距离大炎皇城，还需多少时日？”
“剑尊，咱们还没进入大炎国内呢。”
武道高手们家国观念大都淡薄，李炜也就没吐槽纪允炆的地理知识匮乏。
“按照现在的速度，明日就可进入宋国。入宋之后，离大炎就不远了。”
“嗯，宋国？”纪允炆想起了自己和肖不弃的约定。
“李公公，入宋之后，我要去办点私事，在那之前，有些事想问问。当然您要是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了。”
“剑尊请讲。”
在李炜看来：纪允炆现在有可能是皇亲的同时，还是姬旼的老师，而且是极有可能治好姬旼那特殊体质的老师，因此自己似乎确实没什么不能告诉他的。
“我知道宋国阴山郡有一伙匪寇闹得很凶，他们背后是不是大炎朝廷在给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