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客串租客
“喂？”
“睡了吗？”
“还没。”
尚卓卓披着被子，在床上顾涌，窸窸窣窣的怕被她爹妈听见。
“……白天的事，我要向你道歉。”
“哦。”
“x&￥……”
“什么？”
车婉说的太小声了，像是在嘟囔，她没听清。
“我说，继续努力。”
“哦。”
电话被挂断了，看看表，凌晨一点，车婉给她打电话就为说句“继续努力”？
这人真够无聊的，尚卓卓躺回被窝里，有点热，她把风扇找出来，又觉得上面没擦有点脏，尚卓卓翻出湿巾，大半夜的，她也不敢‘张灯’，只能自己摸黑用湿巾擦了一遍又用纸巾擦了一遍，确定干了之后，这才把小风扇插上电源，放在床头，对着胳膊吹。
迷迷糊糊就吹睡着了，风扇也忘了关。
“哎！你吹了一宿啊！”
“啊？”
尚卓卓还没睁眼，半梦半醒间听见她妈妈在大声说着什么。
“这‘涩’孩子，你现在头疼吗？”
“不啊。”
刘佳美把风扇关掉，要不是她来叫尚卓卓起床，还继续吹呢！
“吹就吹吧，咋还对脸吹呢？不知道会感冒啊！”
“没有啊……我吹胳膊的。”
尚卓卓披头散发的从床上坐起来，费力醒神，“妈，我眼镜呢？”
“给！一起来就找眼镜，就知道乱放，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少玩点手机，不听啊，现在好了，眼镜长眼上了。”
“一大早的，气性咋那么大？吵吵什么？妈还睡着呢。”
尚卓卓姥姥来她家小住几天，她大姨家的表姐明天在洲际酒店举办婚礼，大家在尚卓卓家集合约好明早一起出发。
“你闺女啊，吹了一宿电扇。”
“吹不就吹嘛，热呀，外面都32c了。”尚勇埋怨道:“你净大惊小怪。”
“我是不让她吹风扇吗？是心疼这点电费吗？我是嫌她不好好照顾自己！”
又来了，尚卓卓想不通，这么小个事爸妈也能吵起来。
“好了，妈妈我饿了，今天我得早去，你看天阴的，估计一会就下雨。”
“我把雨衣给你找出来了，玫红色的，放门口了。”
“嗯。”
尚卓卓把校服穿好，姥姥也被吵起来了，正在厨房忙活。
“姥姥！姥姥！我要吃苹果。”
“给，要不要烫烫？”
“不要，我要吃凉的。”
刘佳美在尚卓卓卧室里帮她叠被子，又是一个忙碌的清晨。
“姥姥送你去吧？”
“不要。”尚卓卓想都没想，果断拒绝。
“姥姥，你送完我咋回来啊？”
“走回来啊，我一块去趟菜场买菜。”
“啊，姥姥别，我自己去就行，一会下雨了。”
“下雨怎么了？下雨就不能买菜了？下雨你就不吃饭了？”
尚卓卓说不过这位退休老教师，于是便抱住她姥姥的后腰摇来摇去，试图通过撒娇叫她姥姥改变主意。
“行了行了，你快上学的吧，别操心我了。”
“小小年纪操那么大心。”刘佳美也走出来笑话她。
“妈，你药还有吗？下午让卓卓去医院给你再拿点。”
“让卓卓去干嘛呀？没事还有两颗呢，够今晚的，等明天没了再去拿吧。”
“还等什么呀？我和尚勇今天都有事，老小在外地，就叫卓卓去给你拿药，正好锻炼锻炼她，你不吃药身体扛不住呀！把你医保卡拿出来，卓卓下午请个假去给你姥姥拿药。”
“好！”
“哎呦你妈真是个急性子！等着，我去给你拿卡！”
八年前，尚卓卓姥姥得了脑血栓，虽做手术保住了性命，但落下了后遗症，必须终身服药。
中午，教室外大雨滂沱，尚卓卓走到窗前，小时候盼下雨，长大后却不喜欢。
“你今天怎么了？绝食啊？一直啃玉米。”
“你来一根吗？”
“不要，你吃几根了？”
尚卓卓指了指她座位旁边的垃圾桶，至少八根。
“你赫鲁晓夫转世啊？啃了这老些棒子。”
“一会你陪我去倒垃圾。”
“有什么好处吗？”
尚卓卓笑笑，这个彭一茜，干点活就得要工钱。
“你想要什么？”
“嘿嘿，不难的。”
“笑的如此鸡贼，肯定没好事。”
尚卓卓回到座位上坐好，拿出笔记来，准备再复习一遍。
快高考了，她心里没底。
“喂！不倒垃圾了？”彭一茜转过身来玩尚卓卓的笔袋。
“倒啊，可是马上要打铃了。”
“那等下课再说吧，先欠着。”
“好。”
还有五分钟，车婉自己抱着电脑就来了，她一向如此，每回在十二班上课都会早到一会。
“讲一下试卷，都带了吗？”
“老师，都考过去了有什么好讲的？”
“那你这一秒呼吸了下一秒就别喘气了。”
班里人都笑，车婉不笑，严肃的盯着他们。
“找个同学念一下她的作文。”
“尚卓卓！你把你的作文给大家大声念一下。”
尚卓卓不情不愿，站起来语速读的极快，很多同学在她念完之后都不知道具体内容，只是大致听明白了她写的是她从小坚持弹电子琴的故事。
尚卓卓念完，抬头和车婉对视，车婉皱着眉，几乎是瞪住她，最终还是先开口替尚卓卓解释。
“念得太快了，其实她这篇作文写的不错，事无巨细，写的是她从小弹电子琴的事，最后一段——没想到三分钟热度的我，能为我当初的选择负起责任，坚持到现在已足足十四余年，最终，我把一开始的兴趣变成了今后人生里的钟情……”
车婉没念完，她甚至没跟尚卓卓要回试卷看着读，但她所复述出来的每个字，都是尚卓卓在考试中写下的原文。
“这篇文章适合慢读，像是读朱自清写的《背影》一样，需要慢慢品，她写的很细，可惜读的不是很好，糟蹋了自己写的。”
车婉注视着尚卓卓，脸上透露着失望，她看上去有些心急，但还是克制住了，最后车婉说:“行了，你坐下吧，下课来一趟我办公室。”
坐下后，尚卓卓默默叹气，她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念头叫尚卓卓难过，她甚至找不到人倾诉，也不被允许反抗，她只能无奈服从。
“卓卓，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安抚好你？”
“你又没惹我，安抚我什么？”
“别跟我闹情绪了好不好？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希望你可以全身心投入到考试中去，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再想。”
“我能想什么？车老师你比我年长，经验也多，肯定明白我在想什么。”
天哪，她为什么要像一个怨妇一样，尚卓卓咬住嘴唇，许是过于敏感，她觉得车婉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疯子。
“卓卓你怎么了？” 车婉不慌不忙地抓住尚卓卓的手，还好办公室里没有外人，要是有也无所谓，她们的性别、年龄差和身份都不会让人误会。
“老师，我该走了，下午我请了假，家里有点事。”
“好吧，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
“……那，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尚卓卓点头，她抽出自己白嫩纤细的右手，头也不回离开了车婉办公室。
给姥姥拿完药后，尚卓卓想起来了夜雨，上次说好要陪她去拍写真的。
“夜雨，有空吗？咱们去拍写真吧。”
“好呀，不过我今天有个客户，你能来帮我客串一个租客吗？”
“啊？演戏？我不会啊！”
“相信自己，就是演一个一块看房的学生租客，你不用说话，只在屋里随便走着看就行，营造出这个房子很抢手的感觉。”
这很新奇，尚卓卓觉得有趣，她答应了夜雨，来到了离她家两个红绿灯的小区。
“这小区真老。”
“嗯，这一片快拆了。”
“那还有人在这租房？”
“便宜啊！咱们先在这等一会，等人来了一块上去。”
“好的吧。”
另一位租客来了，夜雨跟他们打招呼，几个人一块上楼，房子是三室一厅的，一个人住绝对宽敞。
“房东的意思呢，是最好您能整租，她职业是教师，不喜欢家里搞得太乱，您是自己住吗？”
“对，就我自己，我爸妈是来陪我看房的。”
“哦好的了解了，这套房子想租的人很多，这位小姑娘跟你们一样，也是来看房子的。家具呢，都是房东新买的，这是房东留给她儿子的婚房，新装修，就住了几个月而已。”
“小姑娘也是来看房子的呀？你念的哪所大学？”
“哦阿姨，我是财大的。”尚卓卓随口一说。
“财大好呀，毕业了直接进银行要不就去考公到税务局上班，小姑娘你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谢谢阿姨，你说的这些都得靠真本事，我现在还有点悬呢。”
“哎呦呦，小姑娘你太谦虚啦！比我家儿子强，他现在租个房子都得靠我和他爸！”
“呵呵，阿姨过奖了，您儿子也挺好，未来绝对大有可为！”
“啊哈哈哈，谢谢你呦！”
见这二人聊的火热，夜雨在旁暗暗下定决心，她对这单志在必得。
“看的怎么样，林阿姨？”
“可以呀，儿子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
“行。”林阿姨当场拍板，“小金，我们不再看了，就租这套了。”
“好的，不好意思了尚小姐，一会我送送你。那林阿姨，我先给房东打个电话，她今天就能过来，咱们坐沙发上稍等一会儿，我下楼送一下尚小姐，顺便把合同打印出来。”
“好嘞，你忙吧！”
林阿姨跟尚卓卓客套了几句，她礼貌道别，和夜雨一前一后下楼，她们走到外边时，雨已经停了，天空沉闷滞重，今晚注定见不到月亮。
“太感谢你了卓卓！你简直是我的福星！”
“哈哈，你高看我了，没我你也能签，恭喜你啦！”
“今天真走运，有你帮我事半功倍。”
“就是可惜，咱们不能去拍写真了。”尚卓卓边说边拉紧拉链，这会儿冷风不小。
“没事，等你高考完再拍也成。我有个当摄影师的朋友，请她来给咱们好好拍。”
夜雨给尚卓卓吃了一颗定心丸，她赶着去打印合同，要先走一步，她说:“卓卓，咱们下次再约。”
“好，你去忙吧，我回家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过马路看着车点。”
“放心放心，走了，拜拜。”
“拜拜。”
尚卓卓站在原地看着夜雨走远，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去哪儿。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天都黑了，到了晚饭点，刘佳美给尚卓卓打来电话，问她在哪、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妈你们先吃吧，我一会就回去。”
“闺女，你现在在哪啊？快回来吧，你不在，你姥姥吃不下去饭。”
“哎呀，我在外面玩呢，你们先吃就行。”
“那你吃啥呀？”
“我旁边有家卖馄饨的，吃馄饨吧。”
“行，你吃完快点回来，我和你爸都想你了。”
“嗯，挂了妈。”
在馄饨店靠窗的座位上，尚卓卓支着头摆弄着餐具。
她点了一份黄瓜猪肉馅的大碗馄饨，老板告诉她要等十五分钟，这会人多。
“喂妈，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呀？”
“闺女你在哪啊？爸爸妈妈吃完了，我们过去找你吧。”
听筒里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她爸妈这会儿已经在锁门了。
“我在老街吉祥馄饨店呢，你们来吧。”
“嗯，馄饨上了你先吃哈，爸爸妈妈一会就到。”
“好。”
刚吃了没两口，“哗啦”一声，门底滑过地面，冷风被放进来，尚卓卓打了个哆嗦，她爸妈来了。
“闺女儿，菜单呢？”
“给！你们不是吃了饭来的嘛。”
“嘿嘿，我和你爸沾了你的光，从这儿再吃点。”
尚卓卓低头笑了，今天真是邪门，人人都夸她。
“老尚，你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都有什么啊？”尚勇一坐下就开始刷手机看新闻。
“有虾仁的、三鲜的、茴香的和鳕鱼的，给你你自己看。”刘佳美念的不耐烦。
“没白菜的吗？唉算了算了，随便点一个吧，我不爱吃鱼，别点鱼啊。”
“白菜的卖完了，那点两个虾仁的吧。”
“你自己吃虾仁的，给我点三鲜的。”
“行。”
尚勇放下手机，对着尚卓卓说:“闺女儿，你碗里的汤还喝吗？给爸来两口。”
“闺女不用给你爸，你喝就行。”刘佳美白了一眼尚勇，“一会就上来了，馋的跟猪一样。”
“没事妈，你喝吗？我给你舀一碗。”
“那来点吧。”
“你看你妈！她喝行，我喝就不行。”
如此热闹的一家三口，吃个饭都不带消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