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见如故
八点十五，尚卓卓准时到达老年活动中心，她抱着装猫的盒子在小操场里瞎转。
一圈，两圈，三圈……时而正走时而学人家倒走，走累了就抱着猫到石墩子上坐着，打开手机看表，还有两分钟就能见到夜雨了。
“卓卓？”
“嗯！是我！”
按捺住心里的紧张和不安，尚卓卓站起身来回应，生活常常布满惊喜，今天也不例外。
夜雨——竟是一位个子高挑的大美女。
她好高！目测绝对有一米七往上了。
这就是尚卓卓对夜雨的第一印象，夜雨穿着棕红色皮衣，头发没扎起来，被风吹得凌乱，下面穿了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裤子上面扎的是黑色圆环腰带，她对尚卓卓微笑，嘴角弯的幅度不大，夜雨也戴眼镜，但和尚卓卓戴的眼镜款式不同，夜雨戴的是老式银框精英款。
“怎么不说话？”
“你骗我！”尚卓卓语气透着不悦。
“呵呵，抱歉。不过你也太天真了，果真还是个孩子，我说什么你信什么，怎么，见到我是女的，让你失望了？”
“没有。”尚卓卓摇头，她说:“男女都一样，聊得来就行，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不啊，我开车来的，车里有空调，猫呢？我想看一眼猫。”
尚卓卓打开盒子，小奶猫在里面舒坦着身子睡觉。
“它胆子挺大的，妈妈都不要它了，还能睡得那么香。”
“你真的要养吗？”尚卓卓有点不舍，手在小猫头上摸来摸去。
“嗯，要不我干嘛跑这一趟，这离我住的地方挺远的。”
夜雨把小猫拿出来放到她腿上，尚卓卓怕小猫冷，又把盒子里的尿垫取出来，盖住小猫身子。
“得，我成它床了。”
“哈哈，你现在是它主人，换句话说，它可能把你当成妈了。”
“呵呵，感觉你在现实里更能聊，在网上，就算你上线了也都不怎么找我。”
“啊？没有吧，你上班忙啊。”
“说的也是。”
尚卓卓把羊奶粉和盒子都递给夜雨，任务完成，她得回家了。
“今晚上线吗？”
“可以，但不能聊太久，等我写完作业吧。”
“嗯，你几点能写完？”
“十点多吧。”
“行，那我十点半给你开小窗，我先走了，带这猫去宠物医院检查身体，顺便买点猫粮。”
“好，开车慢点，一路平安。”
“嗯。”
尚卓卓走路回家，她这一路上都在想夜雨的长相，小麦色皮肤，健康有活力，夜雨的眉毛修的很细，眉尾上翘，刚才她俩坐的很近，夜雨的头发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尚卓卓看见她耳朵上的垂珠很大，以前她有个小学同学耳朵也是这样，她妈妈有次看见了还告诉她那是有福的象征，想想那位同学过得也确实好，家境富裕，长得又白，就是声音粗了点，有点像男生，其余的都很好啊，看来夜雨也是个有福分的。
深夜，尚卓卓把作业处理的差不多了，还剩下语文的抄抄写写，她今晚不打算再动笔了，等明天吧。
雨:“在？写完作业了吗？”
卓:“嗯。”
雨:“这次不错，回复的很快。”
卓:“小猫呢？体检的怎么样？健康吗？”
雨:“医生说它是营养不良，给我开了一瓶维生素，让我加到它猫粮里混着吃。”
卓:“辛苦辛苦，公的母的？”
雨:“母的。”
卓:“取名了吗？”
雨:“取了啊，八点半。”
卓:“？”
雨:“名字叫八点半。”
卓:“太随便了吧。”
雨:“挺好听啊，我不就是八点半见的你和它。”
卓:“……随便了，反正是你的猫。”
雨:“八点半还挺皮，一回家就咬我拖鞋。”
卓:“哈哈哈哈哈，小猫都这样，好好养吧。”
雨:“怎么？又要下线？”
卓:“怎么会？我也没说什么啊？”
雨:“哈哈，算我多虑了。”
尚卓卓跟夜雨说，她看着不像二十六，质疑夜雨谎报年龄了吧。
雨:“嗯……其实差不了几岁。”
卓:“你到底多大？”
雨:“女人的年纪永远是个迷。”
卓:“我感觉你跟我差不多大。”
雨:“谢谢奉承。”
卓:“我认真的。”
雨:“我也是。”
卓:“那你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这总行吧？”
雨:“ok。这行，我是做房产中介的。”
卓:“哇，这行很累的。”
雨:“哪行不累？有钱挣就行，以后你发达了我等你来找我买房，哈哈哈，给我开个大单，放心，中介费肯定给你便宜。”
卓:“谢您吉言，我赶紧挣钱发大财，哈哈哈然后找你买房。”
雨:“微笑脸。”
卓:“不聊了，这次我是要真下线了，我得去吃饭了，晚饭没吃饿死了。”
雨:“欧克，去吧去吧。886。”
卓:“嗯，拜。”
尚卓卓关了电脑，离开书桌，她今天看了一部青春电影，想起来颇为感慨，自己的青春过得实在是无趣，一点起伏都没有，更别提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
上次和沈小雪逛街时，有两个男生跑来搭讪，不过都是冲着沈小雪来的，他们是问沈小雪的联系方式，沈小雪把奶茶给她，让她在一边拿着看着，那一刻，别提多尴尬了，跟个随从一样，还好沈小雪及时打发走了那两个男生，没让她提着东西等太久……
时间还早，才十点五十，平常这个时候她还没学完，今儿好不容易请假在家，当然要大吃大喝一顿好好犒慰自己。
尚卓卓去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蛋糕，光吃蛋糕太腻，她还想吃烤肉，于是便打开冷冻层，却没找着五花肉，估计应该是吃完了，又翻了两层，只有最底层里面有一箱去年夏天买的没来得及吃的葡萄冰球，她数了数，一共十九包，这些都是车婉给她买的。
尚卓卓拿出一包，她家里的饮料不多了，有一瓶菠萝味的饮料啤酒，尚卓卓把一包葡萄冰球都倒进杯子里，“咕嘟咕嘟”气冒的很快，菠萝和葡萄的香气混合，尚卓卓尝了一口，何止一个“爽”字了得。
奇怪，当时她怎么不吃掉呢？这么好的东西她还能留到现在？
尚卓卓吃完了一小半蛋糕，把剩下的重新放到保鲜盒里，送回冰箱冷藏。
“干嘛呢？不早点睡。”
“吃蛋糕呢，妈，你喝点不？”
“什么啊，那么冰。”
刘佳美喝了一小口，好喝是好喝，还挺甜，就是太凉了。
“少喝点，拉肚子！”
“没事，还有小半杯，喝完拉倒，别浪费。”
尚卓卓把剩下的半杯一口干了，看的刘佳美直皱眉，年轻就是好啊，要是换做她喝，那她都用不着全喝完，直接就得打120进急诊。
“哪来的葡萄冰球？”
“夏天没吃的。”
“夏天……哦哦，是车老师给你买的啊。”
“嗯，你还记得啊。”
尚卓卓到厨房去洗杯子，刘佳美就在外面回忆，那是尚卓卓在一班过的第一个暑假，当时他们班组织了个什么活动，就相当于参加了一个夏令营，由班主任带着学生出去玩一圈，也一块增进增进感情，刘佳美记得尚卓卓一直闹脾气不想去，是她硬给尚卓卓报上名的，刘佳美觉得尚卓卓性格太内向了，这样不利于她以后的人际交往，所以逼着尚卓卓立刻去参加，前两天没什么事，刘佳美翻看车婉在群里反馈的照片，尚卓卓状态不错，看样子自己是对的，这不适应了就好了。
过了不到一天，晚上十点多，她就接到了一个自称是一班班长的电话，说她女儿尚卓卓为救人掉进水沟里了，不过没大碍，已经被捞上来了，现在车老师陪着去了二院，叫她和尚勇赶紧过去。
赶去医院的路上，刘佳美恨不得把自己扇死，为什么她要这么逼自己的亲女儿啊！如果不让尚卓卓去，也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刘佳美问尚卓卓她还记得这事不，尚卓卓回她说当然记得，第一次见义勇为，结果水性不好，自己差点在水沟里淹死，真是记忆犹新呐！
尚卓卓记得，她被捞上来的时候意识模糊，是车婉冲上来死死抱住了她。
等她妈妈来接她回家时，车婉不知道从哪家超市给她买了一大包她在夏令营里一直想吃的葡萄冰球，让刘佳美一块给她捎回去，她回去之后，车婉有时会给尚卓卓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可能那时，车老师就注意到她了吧，怎么说呢？是因祸得福？还是好人有好报？这些，恐怕都需要时间去验证了。
次日，高中部语文组办公室。
“尚卓卓，你班的作业又没交全。”
车婉拿着小杨给她的名单，到十二班去找尚卓卓，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对证。
“啊？不能吧，我们这两排是全交了的。”
尚卓卓把名单接过来一看，这个小杨！都跟她说了，有个同学昨天家里有事请假了没把作业带回家，今天什么时候补完什么时候交，小杨怎么不跟车婉解释清楚呢。
“车老师，这个同学昨天家里有特殊情况请假了，要不就等他写完了再交吧。”
“行啊，你脚好点了吗？”
车婉低下头，让尚卓卓在她前面走两步，车老师总是不放心她。
“好了，好了，你看，你给我的云南白药我睡觉前都会喷。”
“嗯，按照说明书来，别嫌味难闻就少喷。”
尚卓卓蹦跶到车婉旁边，力证自己有乖乖听话，脚恢复的很快，同时她也有点惊讶，车婉怎么这么了解自己了。
“好了，可以了别蹦了，你记得等他写完了把他作业给我送办公室里，什么时候都行，今天我在一班没课。”
“嗯，知道，一会就送。”
尚卓卓回到班里，跟那位同学简单转达了一下车老师的指令，其实已经补的差不多了，就差试卷最后的作文没写了。
“嗯嗯，不急，大课间你还去跑操吗？”
“不了，我跟班主任请假了。”
“好的，那你写完放我桌子上就行，我帮你送去。”
“谢谢，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你脚不是崴了吗？五楼不好爬。”
“没事，我正好去找车老师问作业。”
尚卓卓回到座位上，下节课是体育，但吴霖铃换课了，把体育改成了自习，她一会要开会，让班长先盯一会班。
“卓卓，把你写完的作业通通给我，有几本给几本。”
“数学大题你别抄太狠，改点，别让老头看出来。”
“知道！过程我简化简化。”
彭一茜看着尚卓卓给她翻作业，最近天暖和了不少，穿的衣服都变薄了，去年统一订的校服，袖子先短一截了，尚卓卓把作业一抽，正好漏出了右手上的银镯子。
“咦！”
“咋了？”
彭一茜拉过尚卓卓的手腕细看，她记得语文老师手上也戴着个和尚卓卓一模一样的。
“最近……都流行团购吗？你和语文老师戴一样的唉。”
“是吗？可能是凑巧吧。”
尚卓卓抖了抖作业，手一直给彭一茜举的很辛苦。
“哎，这个先等会，你扔桌子上，掉地下也没事，一会我捡，我再看一会你手镯。”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啊？就一普通的银镯子，你喜欢让你妈也给你从珠宝店里买一个，又不贵。”
“不是！”彭一茜皱眉看她，一副很急的样子。
“你这个银镯子绝对和车老师是一对。”
“……”
“怎么，你不信？我都观察车老师那银镯子很久了，她不整天戴着嘛。”
“信！信！这又没什么，别的老师也有戴啊？”
“别的老师不像车老师戴个首饰能戴这么久，再说了又没人怀疑你们有什么！你语速讲那么快干嘛？只不过上次一个戴情侣镯的已经公开了，也是被我发现的，这次嘛……你说你们俩女的搞那么暧昧作甚啊！”
彭一茜一脸贼笑，要是尚卓卓和车老师之间真的光明正大，那她也用不着这么紧逼不放啊，这俩人，肯定有事！
“好了，班长都瞪我们了，好好写作业。”
尚卓卓抽回自己的右手，刚刚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她知道自己藏不住事，一心虚说话就变快。
过了大课间，尚卓卓拿着作业去找车婉，到了门口，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注重形象。
“进来吧，喝水吗？”
“不喝，给您作业。”
“喝吧，是凉的，已经放了半小时了。”
这个水杯是她们运动会得奖的礼物，没想到车婉也在用。
“下午你们班没我课了，我把作业给你写纸上了，你回去抄在黑板上。”
“哦，好。”
办公室里有空调，温度调的很高，车老师说遥控器被级部主任顺走了，觉得热的话把外套脱了也行。
“您毛衣上怎么那么多毛啊？在哪蹭上的？”
车婉今天穿的是件黑毛衣，可能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毛衣有多能粘毛。
“哎呀，还真是，啧，弄都弄不掉。”
“来，我这有个滚筒，给，车老师，你用吧，我上课去了，用完放你那就行。”
隔壁桌十七班班主任家里养了三只猫和一只狗，所以他到哪都拿着个滚筒，随时随地粘毛毛。
车婉第一次用这个还不太会使，尚卓卓见状主动帮忙，把滚筒上面的纸撕下来，露出粘的那一面，俩人凑得很近，尚卓卓拿起滚筒，在车婉毛衣上轻轻转动给她粘毛，车婉今天穿了高跟鞋，比尚卓卓高了半个头，俩人距离紧凑，从正面看，几乎快要亲上，尚卓卓总觉得自己脑袋顶上的头发都被车老师的呼吸给吹热了。
“好了，差不多了。”
尚卓卓把滚筒上粘着毛的纸撕下来，丢进她手边的垃圾桶里，她抬手想把滚筒递给车婉，让她自己粘粘脖子以下，尚卓卓不好意思给她弄，那里的位置太敏感了。
她一抬头，差点碰到了对方的嘴唇，车婉没把距离拉开，依旧是低头看着尚卓卓。
“我用你给的面霜了。”
“啊？是吗？好啊。”
尚卓卓害怕，车婉刻意拉近的距离让她心慌。
“嗯，你摸摸我的脸是不是不干了？”
好艰难，尚卓卓觉得自己的处境好艰难！她不敢看车老师的脸，只敢盯着车婉的嘴唇瞧，抑制住心慌，这样近的距离太过危险。
“不……干了，很，很，滋润。”
“嗯，你选的面霜，保湿效果当然好。”
“我突然想起！吴老师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车老师！”她几乎喊破了音。
再说下去，尚卓卓实在受不了，这要不是当着车婉的面，那她必定要捂住胸口，大口呼吸，她把滚筒放到车老师桌子上，也许是动作太急，碰倒了水杯，尚卓卓听见有水声哗啦落地上，她没敢回头，把一切烂摊子交由车婉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