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好自信啊
为期两天的期末考正式告一段落，沈聆歆考完当天便和父母飞去了北城。
黎雾这几天严重缺觉，一回到家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外面的天还没完全黑，屋子里的窗帘没全拉上，透过缝隙隐隐约约照亮了书桌上的一张作文纸。
“如果说，你一时冲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始作俑者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抽泣的女孩一时僵住了，她反应了许久，才明白旁边男生的意思。
“我…我不知道。”女孩低着头，映入眼帘的是被打湿的裤脚，上面还滴着污水，仔细闻还散发着恶臭。
“懦弱的人才会去选择自杀。”男生嗓音又低又淡，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
女孩想反驳自己不是自杀，但刚张开口又将不字咽了回去。
这里人烟稀少，河水湍急，又是寒冷的冬天，实在是个自杀的好地方。
“那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犹如细蚊，又轻又小，混在风中。
“反击。”
简短的两个字，铿锵有力，对于男生来说易如反掌，但对于面前胆怯又饱受凌辱的女孩来说，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当一个人习惯了辱骂，殴打，并且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那她的承受能力会逐渐增强，从最初的气愤不解委屈，继而转变成麻木呆滞。
最后甚至会形成免疫。
“我该怎么反击？”
过年期间图书馆并不开放，直到过了初四，黎雾才去图书馆还了那本借的优秀作文集。
“黎雾？”
一道男声传来，坐在草地上的女孩扭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你怎么在这儿？”男生坐在了她的一旁。
黎雾静静地看着河对岸光秃秃的树枝，良久才开口道，“来看风景的。”
荒芜的草地，光秃秃的树木，不太干净的河水，实在算不上美丽。
“你呢？”她问。
“我也是来看风景的。”
黎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两人面朝河水，谁也不说话，看着远处并不太优美的风景，坐了好半晌。
天微微擦黑，周边没有路灯，暗了不少，气温也骤然下降。
“凌醉，我要回家了。”
男生嗯了一声，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没由得出神。
“你也早点回去吧。”黎雾站起来，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正要转身离开，凌醉却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吗？”一双忧郁的眸子看着他，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你不开心。”他的声音低低的，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加上他还戴着一顶棒球帽。
“嗯。”
她承认了，她确实不开心，周边没有其余人，她不想再装正常。
“黎雾，我有那么可怕吗？”凌醉实在是不解，他在这个女孩面前，一直维持着友善普通学生的模样，可她一直在怕他，不想和他产生任何瓜葛。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离我远的不能再远？”男生自嘲一笑，“我是什么瘟神吗？”
黎雾半垂着眸子，睫毛轻颤，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找理由。
“是因为我是坏学生吗？”凌醉低头看着她，而后又轻声说，“我现在不是了，我在努力变好。”
“你能看我一眼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在思考一件事，如何让自己变得“普通”，变得友善，变得看起来不像个坏人。
凌醉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清心寡欲了那么多年，却在一个不爱理人的女孩面前起了心思。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勉强也算个好人，除了学习不怎么好罢了。
“凌醉，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透露着些许疲惫和不解。
“和你做朋友。”
这五个字盘旋在黎雾的脑海中，久久散不去。
朋友？
为什么想和她做朋友，两人又不熟。
凌醉看着她，一双眸子又黑又沉，突然轻笑出声，“怎么？你又想说我们不熟？”
黎雾思考了好一会，最后实话实说，“我们确实不熟。”
“我说过我们会变熟。”
他认真的模样，实在是让黎雾摸不准头脑，为什么一定要缠着她不放呢？
“你好自信啊。”黎雾嘀咕道，不明白是谁给他的自信。
“这方面我一直很有自信。”男生笑了，一语双关，“和我做朋友，没人会欺负你的。”
听到这话，黎雾短暂的愣了下，浑身上下一阵冰冷，手指也无意识的抖了一下，那些她刻意想要遗忘的记忆始终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忘不掉，释怀不掉。
“怎么了？”凌醉微皱眉，“你怎么在抖？”
黎雾收回思绪，强制性让自己冷静，语气平淡的不能再淡，“没事，有点冷。”
“没人会欺负我的。”
她撒谎了，但那段痛苦的经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不需要别人可怜她，同情她。
“我送你回家吧，天黑了。”
周围漆黑一片，但依旧能见对方炽热的眼神。
凌醉走在她的后面，始终慢她一步，不紧不慢，像是在散步。
凌醉话其实不多，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冷血无情，话少喜欢用拳头，但在她面前，他始终是那个主动的人，话也没由的变多。
黎雾尽管理他，但也只是简明扼要的回答他的问题，不想多说一个字，实在是算得上冷淡。
途经一条巷子，那传来了一阵狗吠，嘹亮又凶猛。
黎雾停下了脚步，心一惊，凌醉疑惑的看她，听到狗吠声后，又心中了然。
“怕狗？”
“嗯。”
“那你走我左边，狗栓起来了，不会咬人。”凌醉微眯眼，瞧见了一条黑色大型狗，它被拴在铁门上，正望着两人撕心裂肺地吼叫。
黎雾正犹豫，想要换条路。
“另一条路正修路呢，走不了。”凌醉低头看她，又说，“害怕就捂住耳朵，听不见就不怕了。”
巷子里只有微弱的灯光照亮前方的水泥路，两侧种的花早已凋落，黎雾双手捂着耳朵，走在凌醉左边，余光瞥到了黑狗大张的嘴巴，尖锐的大牙透着精光。
黎雾咬着下唇，捂着耳朵的手用了用力，心脏跳的飞快。
黑狗朝前走了两步，大张着嘴巴叫了几声，黎雾浑身一抖。
“别怕，栓起来了，不会咬人的。”凌醉声音低低的，往黎雾身旁靠了靠，一只手虚搂着她的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