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学生
国庆假期回来后，紧接着的是为期两天的期中考。
整个高一年级共二十五个班，黎雾被分到了六班第三个位置，离开考还有十分钟时，陈熠拿着笔袋慢悠悠地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监考老师坐在讲台的正前方，瞧见陈熠不急不慢的模样，微皱眉，“快点啊，马上就要发试卷了。”
“好。”陈熠坐到了第一组的第二个座位上。
黎雾昨晚熬夜看了会儿物理，早上一来就一直趴在课桌上补觉，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
“黎雾，有多余的橡皮吗？”陈熠侧头询问。
“啊，有，你等下。”
黎雾从笔袋里拿出了一块多余的橡皮递给他。
“谢谢，考完还你。”陈熠接过，笑了笑。
“没事。”黎雾低着头，庆幸自己多带了一块橡皮。
看着前面人的后背，她突然反应过来陈熠也在六班考试，而且还在自己前面坐着，原本不太清醒的脑子现在顿时清醒了。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黎雾写的得心应手，整个卷面堪称完美。
上午考试结束后，陈熠将橡皮还给了黎雾，女生瞧见他走后，才将橡皮偷偷做了个记号，放进了笔袋里。
沈聆歆见黎雾出了考场后，一顿控诉试卷是哪个老师出的，作文题意那么难懂，她一度写跑题。
黎雾心情蛮好的，尽管面上并不显，她耐着性子安慰了一会儿，沈聆歆直言出了成绩要狠狠报复性玩一天。
晚上回到家后，黎雾将早上陈熠用过的橡皮放进了一个铁皮盒子里，而那个盒子陪伴了黎雾的整个青春。
为期两天的期中考正式结束，学生们如蔫了的草一般毫无生气，班主任李芸看见后难得温声细语地安慰了几句。
苏瑾这几天特别黏黎雾，考完回到教室收拾完东西后，立马跑到了三班门口等黎雾一起放学回家，沈聆歆看见她来后，极为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哎，熠哥，打完球去不去吃饭？”一个男生问道。
“不去。”陈熠手上拿着篮球，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
“为什么？”男生突然有点激动，“余茉也去呢，校花诶，就是对你有意思的那个！”
黎雾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她余光瞥向了窗外的几个男生，瞧见陈熠漫不经心的神情时，她的心突然沉了沉。
余茉她听说过，高二十班的文艺委员，喜欢唱歌跳舞，身边的追求者不比陈熠少，高岭之花，却唯独对陈熠动了心。
几个男生消失在了走廊，黎雾没有等来陈熠的回复。
“黎黎，你收拾好了吗？”趴在窗边的苏瑾看着黎雾一动不动，有些疑惑。
黎雾回了神，她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闷声说：“好了。”
回到家后的黎雾有些心不在焉，洗碗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声音惊动了赵夕，见黎雾没受伤后，她松了口气。
“黎黎，剩下的我来洗，你去写作业吧。”赵夕将袖子折了几下，拿过了黎雾手中的洗碗布。
黎雾嗯了一声，正要出去，赵夕却叫住了她。
“黎黎，遇到了什么事一定要和妈妈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赵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圈泛红了，“当初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你可能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困了。”黎雾不想提起过往的种种，“不怪你，我先回房间了。”
赵夕见她走后，抬起手腕擦了擦眼角，心底一阵刺痛。
黎雾初中是在县一中上的，她成绩优异，为人谦虚，有些内向但又不显沉闷，但就因为多管了一件“闲事”，从而惹上了最不该惹的人。
长达近一个学期的霸凌，让她感到生不如死，她每天都活在噩梦中，即便是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睡着了，可梦里还是会出现魔鬼的爪牙。
她开始恐惧去学校，恐惧见到那些人，她更不敢告诉老师和家长。
她们手中有她的把柄，那是一颗定时炸弹，她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的照片会出现在各种平台上的样子。
她只能屈服，只能忍受。
黎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好心帮了别人一把，仅此而已。
“好学生，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就是你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学生。”
话毕，黎雾脸上被泼了脏水，原本白净的脸上此刻污秽不堪，她低着头，却被一个女生强硬地抓住了头发，逼迫她抬起头。
“看看，脸上都脏了，现在是不是恨的我牙痒痒啊？”
周围哄笑声不止，刺耳又阴狠。
“好学生，后悔了吗？”
“好学生，你帮的那个贱人，现在可离你离的远远的哦，她现在应该很感谢你吧，你可帮助她脱离了苦海哟！”
讥笑声回荡在整个厕所里，地上的女孩绝望又无助，她真的错了吗？
房间里的窗户没关，一阵又一阵的风吹的窗帘四起，黎雾缩在床上的角落，早已泪流满面，她又睡不着了，她又想起了那段阴暗的时光。
黎雾将头埋在了臂弯，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些人丑陋的嘴脸，她们总是在她的梦中阴魂不散，一遍又一遍的问责声，充斥着她的大脑。
“好学生，你后悔了吗？”
“好学生，别总是多管闲事。”
“好学生，你现在真可怜，就连路过的一条狗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湿漉漉的头发遮挡住了她大半部分的脸，眼角的泪珠透露着她的绝望，没人救她，也没人敢救她。
县一中两极分化很严重，好的班可以冲刺重点高中，差的班就连老师都不敢管，打架闹事逃课，对他们来说那是家常便饭。
周边校园霸凌很严重，县一中地处偏远，地痞流氓不是一般的多，旁边有一所职校，里面的学生抽烟染发，打起架来根本不要命。
县一中后面的几个班，有样学样，把这些侍奉为“潮流”，在他们的观点里那是“拉风”、“帅炸天”、“牌面”。
为数不多的好学生见到他们都是绕道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黎雾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学生，她不和他们接触也不背后议论，她坚信学习不好并不代表人品不好。
“黎雾，救救我。”女生折起袖子，露出疤痕，触目惊心，恳求道，“求求你救救我。”
“我去告诉老师。”黎雾拿出纸巾递给了她，“擦擦吧，李可一。”
女生差点给她下跪，接过纸巾胡乱的擦了两下，激动的语无伦次，“谢，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班主任将几人叫到了办公室询问，李可一却转变了话锋，称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真正欺负。
黎雾皱着眉看向了浑身颤抖地李可一，她眼里满是惊恐，却依旧坚持自己的说辞，班主任见此情况只是口头教育了几句，便让几人离开了。
黎雾的询问，只换来了李可一的沉默，她抖着身子不断地说对不起，黎雾不想听，转身离去的瞬间却被一个人扯住了头发，她被拉去了厕所。
从此，那就是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