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赔偿
才刚过十点，黎雾在那个地方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她红着眼眶走到了无人的草坪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掉。
她并不爱哭，或者说是不轻易在别人面前哭，除非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才会掉几滴泪，那种压抑、委屈、愤恨全都藏在了眼泪里。
喵——
黎雾耳边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小猫叫，她抬手抹掉了脸上残留的泪，听着声音在一个小洞里找到了它。
小猫上方盖了几层树叶，很隐蔽，像是刻意为之，它的四肢不知道被谁用绳子绑了起来，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眼睛里还淌着泪花，看到黎雾的那一瞬间，它的表情从无助变成了委屈。
黎雾赶忙将它从洞里抱出来然后解开了它身上的绳子，小猫凑到了她的脚边，讨好似地蹭着她的小腿。
黎雾并不怎么喜欢小动物，她小时候被狗咬过，留下了心理阴影，如果不是听见那声带着虚弱而又无助地叫声，她根本不会上前察看。
“好了，你得救了，回家吧。”黎雾站起身，后退一步让小猫离开了自己的小腿处。
喵——
小猫又朝她的方向前进一步，好像是赖上面前的救命恩人了。
“你不要跟着我了。”黎雾蹲下，声音很轻，“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家吧。”
小猫听不懂女孩说的话，一味的上前用脑袋蹭着她的小腿。
黎雾垂下眼眸，不动声色的往后收腿，话语里有些急切，“你不要蹭我了，我不喜欢。”
“它这是饿了。”
听到声音，黎雾抬起头，看见了那天在公园里一打四的男生，她记忆力很好，知道他叫凌醉。
男生额角处贴着一个创可贴，嘴角还微微泛红，他走过去蹲下，将手中的罐头打开放在了小猫面前。
小猫喵了几声，开始埋头苦吃，凌醉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它的毛，他的手很好看，修长而有力，青筋微微凸起。
“你那天为什么没等我回来。”凌醉的声音很低，问，“脸还疼吗？”
黎雾咬着下唇，想要离开，她不想和这个人扯上关系，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善茬。
见女孩不说话，凌醉看向了她，瞧见她的脸恢复了白皙后，他刚要松口气，却发现这人眼睛肿的跟核桃一般，一看就是刚哭过，而且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有人欺负你？怎么哭了？”
黎雾摇头，她刚想要说话，可鼻头一酸，她怕自己又忍不住的落下泪来，明明已经收住了，可突然面对一个陌生人的关心，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凌醉见状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纸巾，他递给了女孩，“想哭就哭吧，我不看。”
话毕，他背过了身，黎雾只看见了他的后背。
她抽出一张纸，胡乱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直到纸巾全部浸湿，她才堪堪平静下来。
“谢谢。”她戳了戳凌醉的后背，将剩余的纸巾还给了他。
“没事。”凌醉接过，瞧她眼睛哭的红肿，最后出于礼貌偏开了头，她应该不愿意别人看见她这副脆弱的模样。
黎雾低着头，看着自己发白的鞋尖，小声说：“我要回家了。”
闻言，凌醉先站了起来，怕女孩因为蹲太久腿发麻，而不小心摔倒，他伸出手想拉女孩一把，但被黎雾拒绝了，她手撑着地自己站了起来。
“我叫凌醉，沉醉的醉，那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他看着她，又继续说，“如果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我可以赔偿。”
黎雾没看他，她不愿再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用，再见。”
凌醉见女孩已经转过身走了几步，他更觉得愧疚，“我是四中高一七班的学生，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我。”
黎雾没有回头，她知道四中这所学校，南城有名的私立高中，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是些没考上高中而砸钱上的学生，当然前两个班是重点班，是为四中提高升学率的存在。
凌醉在七班，她不在意，也不会去找他，一个小插曲，她不会放在心上。
晚上赵夕下班后，就开始问黎雾今天玩的开心吗？黎海东有没有带她去外面吃饭？两人相处的融不融洽？
黎雾快速扒完碗里的饭菜，她一直低着头，不回答赵夕问的问题。
“妈，我肚子疼，先回房间了。”
赵夕忙放下筷子，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要不要紧，去医院看看。
黎雾摇头，只说回房间躺着睡一觉就好了。
赵夕见女儿离开，她靠在椅背里难掩悲伤，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黎雾在撒谎，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刚才太唠叨了，让黎雾不开心了。
她叹了口气，默默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筷，拿去厨房洗。
黎雾写完作业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她去客厅倒水时，发现赵夕房间门半掩着，里面的灯还没关，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清了赵夕正在算账。
她手里拿着中性笔，腿上放着计算机，机械空灵的女声响起，加加减减，计算着那点薄弱的工资，和两人最近的开销。
赵夕在一家工厂上班，做着最简单枯燥的计件工作，用那微薄的工资维持着两人日常的开销。
黎雾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想起了早上在黎海东家里看到的那个私生子和女人，两人打扮的光鲜亮丽，一地毯的限量版玩具让黎雾看的心酸。
小男孩随便一辆玩具小汽车，都抵得上她和母亲一个多月的开销，多讽刺啊。
赵夕离婚时只要了黎雾的抚养权，黎海东面对她的选择面上不显任何神情，可心里却高兴还来不及。
最后他良心发现承诺每月给黎雾五百块钱的抚养费，对此，赵夕心里还对他有点感激之情。
可赵夕不知道，黎海东有钱，只是离婚前夕他把账上的财产全都转移到了那个女人的账目上了。
成年后的黎雾才知道，自己每次去那个屈辱要钱的地方是那个私生子的房产。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黎海东就为他做好了打算，往前数年黎海东赚的钱全都花在了私生子和那个女人身上。
给黎雾花的每一分每一毛，黎海东都记在了本子上，这是黎雾长大了要还的。
赵夕一直不知道黎海东有个私生子，更不知道私生子已经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