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死路
大汉市内。
一处停在街角的五层烂尾楼所对应的黑暗鬼蜮之中。
一栋阴森的邮局大楼伫立在这里。大楼虽然老旧,布满青苔,墙壁发暗,发黑,但是整体结构却保存的很好,没有任何缺损,毁坏的地方。
大门口的那牌匾旁边还围绕着一圈霓虹灯,红绿相间的灯光照亮着牌匾上的三个字。
“鬼邮局”。
随着清晨的到来,笼罩在鬼邮局内的黑暗散去,第四层的某个已经朽烂的房门在一声难听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一队人马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是三个男性,一个中年一个壮年一個少年,从站位上来看这个队伍显然以那个气质阴冷的少年为首。
他们的对面一扇门也恰好在此时打开,一队面容消瘦的男女手牵着手走了出来。
两队人似乎相互之间已经很熟悉,默契地对向走向大厅中摆放的一个破烂柜台。
一份血红色的信封安静地躺在柜台中央。
就在两队人靠近道柜台前五六步远之时,一道阴风吹过,柜台上破烂的漆皮细细密密地被吹走了不少,破漏之处勾勒出几行狰狞的文字。
第一条,在明日晚间,前往大昌市长安路口站乘坐于六点准时到达的公交车,并在第六次停站时下车。
第二条,四楼所有的信使必须全部参与。
第三条,前往最接近天空之处,收信者所在之地将在晚间六点六十六分出现。
第四条,必须在收信者苏醒之前将信件送至收信人手中。
第五条,送信者必须在花雨落下前离开。
少年刚刚看完这四条内容,就发现不知何时柜台上出现了一碗盛有清水的青花瓷碗,碗内除了清水以外还飘浮着一片已经发黑的柳叶。
阴冷少年挑了挑眉,看向那对消瘦男女道:“沈与时,柳叶擦眼就能看见鬼魅的传说你应该知道,看来这次的任务要我们应付一些不太好看到的东西。所以你先来我先来?”
男人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声音冷硬道:“我先。”
说着,他就保持着牵手的动作,用空余出来的手拿起柳叶抬头往自己眼睛擦去。
“什么感觉?”阴冷少年若有所思地道。
“深入骨髓的寒冷。”沈与时眨了眨眼睛,木讷麻木的双眼中仿佛多了一丝冷厉。
“以及”沈与时僵硬地低下头,把冰冷的目光投向少年,看得他背后本能地涌上一股寒意,“我能看见你的鬼了,卢翰墨。”
“原来如此。”卢翰墨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沈与时手中的黑色柳叶往水里沾了沾,同样完自己眼睛上抹去。
的确如沈与时所说,一股冷到极致的寒意从擦拭的部位汹涌地冲进四肢百骸,他只感觉这一瞬间仿佛自己的身体连同自己身上的厉鬼都被冻僵了,他甚至看到自己的手上出现了零星几块浅淡的尸斑。
看来使用这个灵异物品并非没有代价。
是寿命,还是健康?卢翰墨无所谓地想道。
至于他自己,反正都成这幅鬼样子了,他也懒得在意这种问题,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怎么样?”卢翰墨身后的壮年男子问道。
“没问题。”卢翰墨点头。
接下来卢翰墨身后的壮年男人和与沈与时身边的女性轮流用黑柳叶擦了一遍自己的眼睛,唯独那个身体僵直的中年男人呆呆地站在一边,没有使用它。
随着最后一个人,也就是女性信使把眼睛擦好,那片柳叶便在她手里和整个碗一起像是被戳破的泡沫般消失了。
所有人都不曾因为这从天而降的好处而露出任何一丝喜悦。
这次的送信任务居然会提前给他们提供这种程度的灵异加持,这意味着什么?
鬼邮局从来不会给信使安排必死的任务,无论难度多高那也是会留有成功几率的,要不然这第四层也不至于能有这么多人。
但这一次的任务一上来就给了这种东西,那么只说明一件事——
这是一个仅凭借他们个人的力量,绝对,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一条绝死绝命的断头路。
卢翰墨不知道他未来即将面对怎样的艰险,他只能选择养精蓄锐,很快就带着两个跟班离开了。
一直到卢翰墨的身影彻底消失,沈与时才牵着身边的女性再次上前查看那四行消息。
没有问题,是四条。
沈与时的眼球机械地转动,扫视整个漆面。
的的确确就是四条规矩。
但是,为什么
“和光,你有在上面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他向身边的女性低声询问道。
“没有。与时,怎么了?”叶和光的表情比沈与时丰富些,此时正歪着头做出困惑的样子。
“我不知道。”沈与时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迷惘。
“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沈与时僵硬的脸楞是扭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你知道吗?”
“也许只是你的错觉。”叶和光轻声安慰道。
“不,不可能,不用安慰我了。到我们这一步的人根本就不存在错觉可言。我一定漏掉了什么信息,我一定漏掉了别的什么”沈与时喃喃自语道。
“不要急,我陪你一起找。”
“好。”
于是两个人就在那边围绕着柜台转悠,掏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动用了自己身上厉鬼的能力。
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即便有了黑柳叶的加持,他们也无法再从柜面上读出任何额外的消息。
沈与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遗漏的信息已经强求不来。
最大的可能其实是,他所感受到的异样是以他目前的实力和状态不配深究的。
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沈与时牵着叶和光走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柜台上的漆面被飞扬起来的碎屑渐渐补齐,同样包括桌面上的第五条信息。
剩下的字迹很快消散,连同柜台上摇曳的彼岸花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