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尽人事
钟自鸣刚把车子往前多开了一两百米的距离，她就接到了贺岁安的电话。
“我们刚刚从它下车的路口过来，它消失了，周围没有灵异力量的反应。”贺岁安的声音很严肃，“小江他没事吧？”
“我不知道。”钟自鸣摇头，“他没受到灵异力量的影响。但那只鬼说了一些很恶毒的话，我想我们最好让他独自休息一会儿。”
黑色专车缓缓停在公安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钟自鸣调整了好几次车身，总算把车停进了车位。
“我先回去了，任务报告请先帮我填一下，拜托了。”江恒没下车，和钟自鸣道别了一声，直接消失在车内。
钟自鸣挠了挠头发，烦躁地大叫了一声，翻身下车摔上车门，大跨步走向电梯。
任务报告中，钟自鸣把两个人的大致经历简述了一下，隐去了搭车鬼对江恒身世的揭露，只说江恒因为此次事件状态有恙先行回家修整了。
江恒丢在车后箱的鬼血迹尸体也交易成功，换来一笔不菲的金额。钟自鸣见发给江恒的信息没有得到回复，索性直接把这部分钱连同这次剿匪任务的赏金打进了江恒的账户。这件事也随之告一段落。
江恒家。
江恒此时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当然很想问董乘风自己目前的的遭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很想着手去调查自己的身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以为早已忘却的过去。
摔砸东西的声音，刺鼻恶心的酒气，扭曲咆哮的大脸所有的东西在他脑海里拧成混乱的一团，仿佛沾染了脏污的抹布一样恶心。
江恒仰躺在黑暗之中，漫无目的地望着天花板。
看来他这一世童年时的经历对他的影响比他自己以为的要深得多。
窗外传来鸟叫声，微蓝的晨曦为他眼前的世界度上一层冷色。
听着耳边渐渐响起的喧闹声，和董乘风叫他起床的大嗓门，江恒有些机械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得先过了眼下这一关，才有功夫去想别的事情。要是和分部一起团灭，那么他的身世再离奇也没有人能去在意了。
疏散群众的工作要开始了。
校园内已经提前清空，江恒现在要参与的是学校周围一圈街区的居民的疏散工作，以及他家人的安置。
沈以星在凌晨把信使可能的送信地点成功减少到了四个，但依然有大量的人员需要疏散。
目前可能的送信地点包括了学校周边，剧院，一个老旧小区，一个大型超市，虽然这四个地点大部分区域都不是人员密集的居民区，但也有数千人亟待疏散。
这给小羊市政府带来了极大的行政压力，所有部门全面运转，只为保证大部分居民在离开家之后至少能有個睡觉的地方，并在接下来的三天内不会断水断食。
如此重大的公共安全行动市政府当然有自己的说辞，理由无外乎是下水系统施工时意外挖通富含毒性极强的气体的特殊地质层，从而导致多个下水管道节点出现毒气泄漏的风险云云。
这个世界灵异复苏已经有些时日，公关部门对此类事件想来也有了一定的经验，起码目前而言整个疏散行动没太多需要他们分部操心的地方。
现在需要他们负责的是平衡城市内灵异事件的处理和驻守送信地点之间的人员调动问题。
时近中午，江恒用鬼蜮带着董乘风前往分部安排好他的去向之后，很快前往作为集合地点的会议室，参与进即将开始的小羊市分部和黑羽俱乐部的合作会议。
一靠近会议室，江恒就看见站在走廊落地窗前，一身黑色中山装的李清正背手俯瞰着远处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疏散工事。
他的肩膀上停着一只乌鸦，它全身黢黑，羽毛光泽黯淡，像是一片飘落到李清身上的影子。
像是才感受到江恒的靠近，李清不疾不徐地转过身来朝江恒笑容温和地道：“又见面了，江先生。”
在他转身的过程中，江恒注意到李清肩膀上的乌鸦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蹲着的焦黑婴尸。
这个形态转瞬即逝，等江恒回过神来时它已经恢复了普通乌鸦的模样。
会被观测角度影响的灵异？是和那只探头鬼同源的厉鬼吗？江恒猜测道。
“你好，李先生，好久不见。”江恒点头致意，然后试探着问道，“你是否会觉得我们这一次行动有些兴师动众了？”
说实话破坏信使的送信计划这件事江恒心里也没底，更多是沈以星听完情报后自己下的决定。
先不说他已经十几年没读过原著，很多细节早已记不清楚，光是他记得的那部分情报，就并没有说清信使在灵异事件中能够起到的作用。
结合原著剧情的表现和杨间父亲杨孝的说辞来看，鬼邮局的作用更多在于提前发现即将爆发的灵异事件。借此让信使提前引发灵异事件以控制灵异事件爆发的事件，然后通知上级组织处理，并且通过灵异事件锻炼出新的驭鬼者为上级组织提供新鲜血液。
这个只存在于杨间推测中的“上级组织”甚至直到杨孝从鬼邮局“毕业”之前都还是存在的，因为鬼邮局内的杨孝曾经发现有部分被送过信的灵异地点的灵异莫名消失了。
然而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上级组织”，综合全书剧情来看它的运转在这个时间段绝对已经开始出问题了。起码中后期信使送的信引爆福寿园事件之后并没有一个特殊的组织来处理，大海市的灵异最终还是叶真处理掉的。
问题在于，以上的所有信息仅限于合乎逻辑的推测，事实是有关鬼邮局在灵异事件中起到的作用和杨间推测中的“上级组织”在原著中从未清晰地说明过，哪怕直到结束这个坑也是没有填。
总而言之，鬼邮局的真正作用也好，上级组织的存在与否也罢，都是模糊不清没说明白的。
这也就导致江恒对于自己这几段情报就引起这样大的阵仗有些没底。
说到底，信使对于灵异事件是否爆发所起到的作用完全有可能是次要的，那只封印中的厉鬼的破封很有可能只是早晚的问题，他们现在所做的大概率是无用功。
“怎么会呢。”李清舒然笑道，“我和沈小姐已经提前洽谈过这方面的问题，我们很清楚情报存在不清晰和不确定的地方。”
“但是灵异事件面前没有那么多如果。”李清笑容未褪，但眸色冷然，“任意一点轻慢都很有可能导致成百上千人的死亡，能用钱和前期准备来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等到临场再后悔。作为凡人，面对这样可怕的厉鬼——”
“我们必须先尽人事，再谈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