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向世界挥拳
睁眼时，伊利斯感觉自己面前蒙着一层厚重的蓝色障壁，如一枚巨大的水球般，将自己牢牢包裹在内。
这一次，是真正的从梦中惊醒，因为她感受到了浓浓的窒息感。
伴随着重重一拳，水泡从内部被打破，破碎的忆质裹挟着伊利斯一同流淌，如一条搁浅的鱼类般摔落在地。
“呵…还真是，美梦一场。”
姬子、杨叔、三月七、丹恒，甚至是帕姆，皆无一例外的各自被一枚巨大梦泡所包裹，乃至于列车本身，都在宇宙空间中失重的悬浮着。
舷窗外，那轮巨大的金色星体遥遥相望，如一颗闭合着的巨大眼球般，三道虚数能量构成的行星环，以它为中心自转，挪动。而那座酒店，仅仅只是眼角边上的一隅。
就连越过洛希极限的光，都被它尽数捕获，从而在洛希极限附近，形成一轮迷蒙的光圈，使得整颗星体，亦或是整颗眼球都犹如一枚巨大的梦泡般。
像列车这样被巨大梦泡所裹挟、被引力所捕获，围绕着星体运行的存在比比皆是，有个人用的宇宙飞船、有独行星海的机甲，甚至不乏有数艘歼星舰。
它就像一轮太阳，让所有接近者皆沐浴在「同谐」的光辉下，引人沉迷、引人迷失、引人歌唱，直到最后，成为祂的一部分，然后一直唱下去，一直……直到宇宙尽头。
伊利斯挣扎着从一地的忆质中爬起，强忍着刚从梦境中脱离所带来的失真感，走到列车的导航台前。
“这里是星穹列车，我是无名客伊利斯，收到请回答。
重复，这里是星穹列车，我是无名客伊利斯，收到请回答。”
……
“通讯量子信号接驳中……您好！这里是星际和平公司业务巩固部下辖舰队，我是p39职员厄里斯，奉「钻石」女士之命，负责此次「武器」的押送任务。
本次负责押送任务的护航编队有：一艘寰宇级歼星主舰，「武器」也搭载在本舰当中，三艘奇异夸克投放舰，三艘常规热能武器舰，两艘综合补给舰，以及攻击型快艇若干。
另外，本舰队已启用量子静默状态，您或许无法感知与观测到我们的存在，舰队正位于宇宙背景辐射坐标（//）处。另外，这还有一段「钻石」女士给您的留言，只有您能解开。”
“嗯，发过来吧。”
定位到星际和平公司舰队的位置，并接收到对方发来的影频资料后，伊利斯总算是长舒了口气，有些脱力的瘫坐在导航台下。
黑天鹅曾经说过，自己是罕见的忆质敏感体质，在梦境当中沉浸了许久，如今又猛地从当中剥离，还有黄泉那一刀所带来的死亡痛感，皆如一柄柄尖刀般，直刺着伊利斯的意识深处。
稍稍调整好状态后，伊利斯便毅然按下影频的播放键。
一道全系投影缓缓呈现在导航台上，画面中，贵气的女子开始娓娓道来：
“伊利斯女士，当你看到这份影频时，相信舰队与虚数坍缩脉冲，已安然无恙的抵达匹诺康尼附近星域，事情全貌，我已听托帕讲过，事态紧急，请容许我以这样的方式与你见面。
自琥珀王上次落下巨锤以来，我能感受到，祂变得…有些焦躁，寰宇近来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直觉与一些渠道告诉我，这件大事一定与行走在「开拓」之路上的无名客有关，或许大战一打响，琥珀王的巨锤将第一个落下。
坦白说，仅作为我个人，我很欣赏你，伊利斯女士，因此，我才会选择接受这笔交易，并且如你所见，虚数坍缩脉冲正完整的躺在主舰上。
但出于某些原因，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公司需要收复匹诺康尼，而学会那边似乎持有不同意见，他们始终认为虚数坍缩脉冲就不应该再次现世。
契约当初拟定时便明确规定，发射虚数坍缩脉冲，需公司、学会、以及至少一位天才的点头才能得到发射许可。
而且……伙伴，你至今也没有对关于‘解除匹诺康尼虚数坍缩脉冲发射能力’这一款契约内容，作出过任何解释，威慑依然存在，公司无法承担相互毁灭的风险而冒险发射。
不过，我相信不论是解除威胁，还是搞定学会与一位天才，对你而言都不是问题，伙伴，接下来，便看你的了，愿琥珀王的庇佑常伴汝身。”
大炮都已经架到了人家家门口，意图还不明显么？是放还是不放，还重要么？
所谓学会有不同意见，需要至少一位天才的点头同意，翻译成人话，便是：得加价。
不过是想多拖一位天才下水……
伊利斯再次登上导航台，与空间站黑塔办公室进行直接通话：
“黑塔，你在么。”
“不在。”
“我有件事情要求你。”
“公司说的那个家伙就是你？”
“嗯……虚数坍缩脉冲，我需要它。”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让一个疯子执剑，好过两个野心家。”
“囚禁一位天才，总得付出些代价，不是么？”
“……”
“别给查德老爷子丢脸。”
接到黑塔这最后的回信后，伊利斯因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目上，终于亮起了一抹璀璨的笑容。
天才俱乐部79席，卡尔德隆查德威克（推荐做完支线任务：树海归于谧宁），短生种天才，专精于固体物理、虚数应用理论与轨道力学，虚数坍缩射线之父，真正当之无愧的天才。
他的天赋本应用于同军团的对抗当中，却反而被野心家们企图以此来建立威慑，使得他后半生，都生活在极度的绝望与自责当中，却在死后，依然以一己之力执剑四个琥珀纪。
这不仅是对天才的侮辱、埋没，更是对凡人、对众生的践踏与压迫。
“新的消息已接驳……伊利斯女士！上级议会已正式批准了虚数坍缩脉冲的发射许可，并且舰队的指挥权，将交由您。”
“保持静默，原地待命。”
“是！”
做完这一切后，伊利斯安静的在列车地板上躺了四个系统时，直到梦境的割裂感完全散去，她才决绝的打开列车舱门，只身毫无防护的迈入太空内。
距离协乐大典还有四个系统时。
她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没有做。
在这漂浮着的恒河沙数的旅人与机械中，还有一只对于自己至关重要的「舱」，没有寻到。
她就是自己的南十字星，是入夜后唯一的灯火，是星舰的熔炉，是一切行动的航向。
没了她，伊利斯宁愿如一艘旧母舰一般自沉。
当伊利斯越过洛希极限附近那一轮迷蒙的光圈时，远处那只行星般庞大的巨眼，忽然毫无征兆的睁开，并死死注视着伊利斯，而后，伊利斯便感觉自己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射线击中，意识再度开始缓慢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