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毒树之果
“关于黄珍律师的观点，本人不敢苟同。”方旭反驳道，“第一，苏莎莎与我委托人的婚姻具有明显的经济特征，两人婚姻不过四十天，即发生了七百万元由我委托人潘德茂先生单方面赠予苏莎莎的经济往来；”
“第二，本案赠予行为明显附有婚姻存续之条件。两人的相识是通过缘份网，我委托人是一片赤诚，本着找到命中注定的人的愿望与苏莎莎了解，认识，并进入婚姻的，所赠予的财产负有明显的婚约特征，用于结婚的五金和置换房产所得的房屋变价款五百万元，其婚约属性最为显著！况且，我方委托人从未有意思表示该笔房屋变价款要赠予苏莎莎。苏莎莎多次以离婚、“日子不过了”等语言对我委托人进行威胁，在两人吵架后拿出了离婚协议书，在后续与潘德全先生的诈……我们姑且称之为沟通，不断提出无礼的索取金钱的意思表示，这一切都是显而易见的！”
“第三，苏莎莎的行为是造成我委托人潘德茂先生自杀的重要因素，尽管自杀因潘德全先生及时发现送医而停止，但这不能免除苏莎莎对我委托人应负的赔偿责任。”
见方旭说完，武郎朗看向了黄珍。
“被告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黄珍转头看了看苏莎莎那不甘心的脸，起身道：
“根据法律规定，已完成财产转移的赠予，不可撤销，本案原告赠予的特拉峰电动车已登记在我委托人名下，赠予行为已经完成；关于房屋变价款五百万元，从双方沟通过程可以看出，潘德茂先生曾表示新房可以登记在我委托人名下，变价款也系由我委托人收取，仅因暂未寻找到合适的房源，所以暂没有购买，该笔变价款应作为夫妻共同财产”
说完，黄珍坐下来。
苏莎莎不满地看了一眼黄珍。
就这就讲完了？对面律师都讲了三个大段，你就讲一段？你是不是在敷衍老娘？
黄珍眼角的余光其实已经瞟到了苏莎莎，不过她懒得解释太多。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能保住赠予的部分财产，已经不错了。但这些话不适合在法庭上解释。
“双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下面进入法庭调解。”武郎朗法官询问道，“你们愿意调解吗？”
从工作的角度上来说，武郎朗是希望能够调解的；但从一个男人的角度，他不希望这个案件以调解结束。
在基层法院，他已经是一名有着多年审判经验的法官了，他很清楚，调解换来的不过是一纸含混不清的文书；而判决，才能给潘德茂、给自己一个畅快的结局。
“我方同意调解，如果被告同意我们的的调解条件的话。”方旭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苏莎莎女士，这扇大门不是一直打开的。”
在开庭前，方旭已经同潘家沟通清楚了。
潘家的态度很坚决，不达到条件，决不调解。
方旭也不在乎能不能调解。
这局怎么输？毒奶也不会输的！
黄珍看了看苏莎莎，用探询的眼神看了看她。
这场官司
苏莎莎冷哼了一声，表明了态度。
黄珍说道：“对方的调解要求太高了，我方无法接受。”
武郎朗点了点头：“那好，既然双方都不同意调解，那么现在休庭，本庭将于七日后宣判！”
“现在退庭！”
随后，三名法官退场。书记员拿着开庭笔录，要求双方签字。
方旭坐着认真看着笔录，潘德全也伸出头在方旭背后张望。
待黄珍看过看庭笔录后，苏莎莎匆匆签字，深深地看了一眼方旭，踩着红底恨天高离开法庭。
法庭中回荡着“哒哒哒”的声音。
潘福德、刘桂花两位老人关切地问：
“方律师，今天开庭就这样结束了？那个女人就这样走了？不是当庭宣判吗？”
当庭宣判，其实是很多人对法庭的误解。
尽管法律上规定了可以当庭宣判，并建议当庭宣判。
但是，当庭宣判，判决书从哪里来？
实际上，现实中绝大多数案件的判决书，都是需要法庭在休庭后撰写，并会同合议庭成员讨论后作出的。择期宣判也就成了现实选择。
此外，开庭时双方都在场，法官实际上也很难做调解工作。法庭上剑拔弩张的，谁也不肯亮出自己的底牌。真正的调解，往往在法庭之外，法官同双方当事人分别进行调解。
方旭开着小破车缓缓驶出法院大门，只见潘德全已经开车在那里等候。
潘家两位老人搀扶着潘德茂上了车。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扶着黑发人，看着林雨心里不是滋味。
“方律师，这场官司咱们一定能赢下来的吧。”
“一定的。”方旭的眼角看到了林雨期盼的眼神。
“话说，您是怎么拿到苏莎莎的婚内扑克交易证据的。”
“很简单，我让潘德全在网上找了个一日情侣，任务就是假装嫖客和苏莎莎口花花。”
“她本来就常干这行，网上有陌生人加他也很正常，取证很顺利。”
“这也行？！”林雨惊讶的捂住了小嘴，“这符合法律规定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方旭随意道，“如果苏莎莎作风正派，这招对她就没用了。我们这叫还原事实，明白了吗？”
林雨没吭声，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行人和汽车。
方旭见林雨沉默无言，索性专心开车。
很快，车子就到了学校。
林雨窜下了车子，走了两步，回头看向方旭，伸手告别。
金色的太阳晕染了她的背影，方旭看不太清她的面容。
“方律师，谢谢你送我回学校。”林雨说到，“但我想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毒树之果不可食用，还是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去取得证据。”
方旭冲她挥了挥手，笑道。
“那我等着。”
“篮子里有了一枚破鸡蛋，也不意味着所有的鸡蛋都要倒掉，对吗？”
林雨莞尔一笑。
方旭驱车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