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应该向前看
今天的横滨有个好天气，明媚的阳光洒满大海，将海水都晒得暖融融。这让中原中也心情也好了许多，难得愿意在太宰治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舞姿。
虽然他只是正常在海里游动罢了，但结合他那俊美的外貌、美丽的鱼尾以及优雅的动作，说是舞蹈并不过分。
望着在海洋中肆意游弋的人鱼，太宰治就如同第一次见到中也战斗时那样，被对方散发的耀眼光芒吸引得差点忘记了呼吸。
一边欣赏着人鱼“跳舞”，他一边默默吐槽起来。
真不知道那个太宰是怎么养的，好好一只人鱼竟然养成那样，真是暴殄天物。
太宰治对异世界来的人鱼中也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是很看不上那个自己。这可是人鱼版本的中也诶，多么珍惜的品种，那个人竟然还羡慕他的中也。
羡慕不说，那个自己竟然还实施行动妄想将人鱼中也改造成【中原中也】。
明明已经收获了最珍贵的宝物却不知道珍惜，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肆意地糟蹋，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这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真是难堪死了。
就在太宰治狠狠贬低隔壁的自己时，游舒服了的中原中也优哉游哉地回到了快艇边，然后他就看到了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鄙薄之情。
虽然才跟平行和世界的太宰相处没几天，但结合着他所了解的首领太宰的性格，再加上从书中得到的情报，中原中也大致也能猜出这人在想什么。
他惊异于太宰们的智商，同时也对他们如出一辙的糟糕性格十分无语。
会嫌弃自己到这个地步的想来就只有太宰治一人了吧。
“哗啦啦——”
忍不住扬手掀了一捧海水过去，中原中也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混蛋又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呜哇、滑溜溜的小鱼好讨厌！”
闪身躲过迎面泼来的海水，太宰治转头就将嫌弃的目光扔到了海中的人鱼身上。
“果然就算有着鱼的外表，中也的本质也还是狗勾。明明都被抛弃了不是吗，主人被别人针对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维护，中也你这不是完全被驯服了嘛。”
太宰以为中原中也会瞬间暴起给他来一下，结果浸在海水里的人鱼只是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了他一眼，然后就直接无视了这个话题。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闭嘴好好工作。”
没能得到想要的反应，太宰有些不甘心。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人鱼显然已经厌烦了这种试探，转过身直接朝前方游去。
见人飞速远离，太宰治赶忙架势着快艇追上去，“有乱步先生在不会有事的啦，乖乖接受大家的好意好好修养一下不好吗，这么拼命干什么。”
侦探社给中原中也安排这么一个工作当然不全是因为任务，就如太宰治所说，有能够看穿一切的江户川乱步在，根本用不到什么保险措施。在武装侦探社以及警方的联手追捕下，凶手任何目的都别想达成。
就算对方脱离了计划，也不过是陷入了另一个陷进。
而之所以还要拜托中也出来，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他出来养养伤，顺带放松放松心情罢了。
毕竟人鱼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
想到侦探社内的玻璃缸跟家里的小浴缸，太宰治难得想叹气。果然人鱼不好养，要是这边的中也是条人鱼，他恐怕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偷懒了，得勤奋工作才能养得起对方。
不过好像也不用？
反正中也那么有钱，养自己顺便再养一个他也绰绰有余，他照样可以不用努力。
“工作就是工作，我可不像你，天天想着怎么逃避责任。”中原中也并不意外太宰治的说辞，但不管这个任务是不是无关紧要，他都不打算敷衍以对。
悻悻地注视着他，太宰嘟囔道：“能偷懒为什么不偷懒，反正又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中也就是因为太努力才会长不高的。”
对于这人一次又一次拿自己的身高说事中原中也已经麻木了，听到这话一点反应都欠奉，只专注于自己的计划。横滨的海岸线那么长，他不可能全部纳入监控之中，为了防止凶手真的抓住了万分之一的机会逃到这边，他需要动用一点小手段才行。
深吸一口气，有着湛蓝色美丽鱼尾的人鱼扬起头颅、朱唇微启，冲着大海深处唱响了动听的歌谣。
太宰治：“”
猛地瞪大双眼，太宰治几乎是用一种惊骇的表情望着歌唱的人鱼。
他一直都知道中也的嗓音很好，唱起歌来应该会很动听。但对方虽然喜欢听音乐，却并不喜欢唱歌，认识那么久以来他听到对方唱歌的次数屈指可数。
寥寥几次还是他用计将人灌醉后诱哄出来的，基本上没一句歌词在调子上。
结果没想到隔壁世界的人鱼中也对于歌唱这么精通，甚至到了能够魅惑人心的地步。要不是他定力好，刚刚听到歌声的第一秒就要扑到海里凑过去了。
眼疾手快地打开录音笔，太宰治一边安静聆听美妙的音乐一边感叹起来——
不愧是会用歌声诱惑人类的人鱼，有幸听到这歌声的人怕是连命都忍不住为他献上。
他有毅力抗拒歌声的魅惑，其他生物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逐渐翻涌起波涛。不明真相的人可能会以为是洋流运动，但只有近距离接触的太宰看得清楚，那才不是什么洋流，而是无数海洋生物游动时带起的水波。
伴随着悠扬的歌声，无数平时难得一见的海洋生物出现在海面上。
它们或是乖巧地围绕着人鱼，或是亲昵地靠近蹭蹭，又或是认真地聆听者和人鱼传达过来的讯息。然后在歌声停止后又陆续沉入海洋深处，朝着人鱼指示的地方前进。
“中也不会是在指挥鱼群帮忙监视海岸线吧？”太宰治忍了又忍，直到鱼群彻底远离才一脸古怪地开口问到。
“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
抽抽嘴角，太宰怪腔怪调地说道：“这一下中也不是真的成了迪○尼里的‘小美人鱼’了吗，还会用歌声指挥小动物干活儿。如果被心爱的人拒绝的话，中也是不是还会变成泡沫消失？”
无语地白了一眼快艇上的人，中原中也摆动尾巴跳上船舷坐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人类才有脑子，一些深海鱼类的智商并不低。只要能理解它们的语言并将之说出来，指挥它们行动是很简单的事情。”
跟是不是美人鱼才没关系。
他给出的解释十分正经，杜绝了太宰再借此胡搅蛮缠。但偏偏那人就是不肯放弃，转过身揪住他胯骨两侧的鱼鳍开始胡搅蛮缠。
“中也你不要逃避话题，快说你是不是会变成泡沫消失？”
“哈？！混蛋你给我松手啊，不要揪老子的鳍！”
突然被人揪住侧鳍，中原中也差点没稳住从船舷上掉下去。
他一手扶住扶手稳定身形，一手以极大的力度拍向某人的爪子，妄图让他放手。
“不要！中也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在家里养只猫，让你天天被猫咪欺负！”
太宰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他直接无视手背上传来的疼痛，不管中也怎么拍打就是不放手。
甚至为了防止人鱼跳海逃跑，他还越抓越用力，几乎将手中的鱼鳍揉成一团抹布。
一般人或许会以为鱼类的鱼鳍上没有神经，但其实是有的，而且敏感程度并不低。对于没有四肢触摸世界的鱼类来说，鱼鳍就相当于它们的四肢，日常生活中常常被用来感知事物。
因此太宰治这么用力地揪鱼鳍，中原中也是会产生感觉的。
这个恶劣的混蛋知道他会痛，但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恐怕不会放手，因此挣扎了一会儿后还是人鱼先妥协了。
“会有怎么样不会又怎么样，就算我真的变成泡沫消失了也跟你没关系吧，我们也不过才认识两天而已。你不就是想知道我跟那个混蛋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有本事自己推理啊，你是侦探社的成员吧。”
太宰治的问题看似幼稚，但中也却不会真的以为他是想问这个。
这人应该是猜到了一点平行世界的真相，但对于最关键的那一点却不敢肯定，因此在这里变着花样来试探呢。
太宰仰起头跟中原中也对视，棕色的眼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探究。
确实，他们对彼此足够了解。许多东西哪怕不说出来另一方也心知肚明，他这番唱念做打除了制造噪音外没有丝毫用处。
“变成泡沫消失的时候中也会痛吗？”放开人鱼美丽的鱼鳍，太宰一边轻轻抚摸缓解刚刚由他造成的疼痛，一边轻声问到。
“没什么感觉，反而很轻松，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
或许是对方的语调太过温柔，又或许是今天的阳光太过温暖，中原中也突然就不想掩饰什么了。有什么好掩饰的呢，眼前这人恐怕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继续遮遮掩掩不过是徒增笑话而已。
“是吗，真好啊，要是我也能体会到这种美妙之处就好了。”
他一直都在追求清爽且没有痛苦的自杀，但不管用哪种方式，痛苦总是如影随形。因此他不会为中也变成泡沫消失而难过，只会羡慕对方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无痛死亡。
至于另一个太宰治会不会难过，关他什么事呢，眼前的人鱼又不是属于他的。
讽刺一笑，中原中也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
晃动了一下鱼尾将鱼鳍从他手中夺回来，中也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织田作之助到底有怎样的魔力，竟然能将你改造成这样？”
“”
听到某个熟悉的人名，太宰治怔愣了一下。
随后他缓缓摇摇头，转头直视着那双钴蓝的眸子认真说道：“不是哟，并不是中也理解的那样。织田作是很重要的友人，但并不是说太宰治的世界里只有织田作，我想对于他来说，中也你同样很重要吧。”
“哦，是吗？”同样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中原中也面上半分波动也无。
重要如何不重要又如何，总归他已经看开了。
其实相比起主世界的中原中也，他才是幸运的那一个。
因为太宰牵线他才能认识旗会的大家，也是因为他费尽心机隐瞒曾经的真相，才避免了兰波先生的死亡与魏尔伦的疯狂。
从一点出发他其实没有怨怪的资格。
如果没有太宰能看到未来，那么他同样会失去很多东西。那些痛苦跟对方当初目睹挚友赴死是一样的，所以他没资格去评判对方为此做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