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梦魇小队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没了，快到连观看直播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队成员的视角在瞬间消失，观众只能在被暗红大字填满的黑屏上疯狂刷新弹幕。
“卧槽卧槽卧槽，是刚才那个女人！是她动的手吗！”
“废话，肯定是她啊，没看到她手里有武器吗！”
“对，而且武器上还有血迹，绝对是她！”
“靠居然是她……快快快切视角，我要继续看！”
“楼上傻了吧，现在根本没有其他玩家在那里，怎么切”
“草，怎么会这样”
弹幕后的观众被刚才那一幕刺激得心急如焚，而郁宁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新奇地看着眼前的虚拟面板，那上面清晰地写着梦魇小队三个成员的姓名编号，以及他们各自拥有的技能。
【减缓速度：我觉得你应该适当放慢你的节奏。】
【读心术：读心术是假的，但我能分辨你心跳的频率。】
【暗箭难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看到别人突然抬手，记得要立即检查自己的背后。】
除了那个冒牌读心术有点鸡肋，其他两个技能都还挺实用的。
郁宁有心想试试这几个技能，但这里又没有其他玩家让她试，只好先收起面板，转而在红毛的尸体旁蹲下，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扒对方的衣服。
“你在干什么？”诸特和亚蒙相继过来，一起低头看她。
郁宁头也不抬：“把这套衣服扒给白夜。”
诸特、亚蒙：“……”
他们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微妙。
她手里还拿着白夜的骨镰呢，那可是白夜直接从自己手肘处拔下来的，饶是他们看了那鲜血淋漓的一幕也觉得有点渗人，郁宁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接过那对骨镰，并用它们完美地达成了一击斩首。
不仅如此，她现在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帮白夜薅羊毛……
和她一比，诸特突然觉得自己和亚蒙实在是太温和太正常了。
这时，失去一对骨镰的白夜也走了过来。他垂下头，认真地舔舐肘部的伤口，然后在郁宁身旁蹲下，拉了拉她的衣服。
“我、想、吃、东西。”
“想吃东西？”
郁宁闻言，将三具尸体的背包一一打开，从里面翻出一包熟肉肠和两盒饼干，接着想了想，又起身走到自动售货机前，一脚踢上去，“砰砰”两声，两瓶牛奶从出货口滚了出来。
诸特：“……”
亚蒙：“……”
“喏，拿去吃。”郁宁将食物、牛奶、以及刚扒下来的一套衣服一起递给白夜，说，“顺便把这套衣服也换上。”
白夜接过食物与衣服，看看食物，又看看衣服，然后将衣服扔到一边，抱着食物乖乖吃了起来。
郁宁：“……”
看来不傻。
白夜吃东西的样子很文静，但却意外的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点东西就被他尽数消灭了。
吃完后，他舔了舔嘴角，眼巴巴地看向郁宁：“还、想、吃。”
郁宁：“……”
她好像，不小心养了一只大胃王？
就在郁宁思忖要不要把自动售卖机里剩下的饮料都搞出来给白夜填肚子的时候，诸特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先别吃了，把衣服换上。”
郁宁这才反应过来。
白夜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太雅观。作为一个身材修长的美少年，却只套了一件她的风衣，风衣下摆勉强遮住他的大腿根，剩下的部分寸缕未着，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糟糕。
“好吧。”郁宁无奈地拿起衣服，重新塞到白夜怀里，“先穿衣服。”
白夜低下头，呆呆看着怀里的衣服，一脸迷茫。
郁宁：“啊。你该不会是不会穿衣服吧？”
白夜显然不知道什么叫穿衣服，只是懵懂地盯着郁宁。
……看样子是真的不会。
郁宁哭笑不得。她看着面前这个婴儿一样的少年，只好将希望寄托于诸特。
“那个……诸特先生，要不麻烦你帮他换一下衣服？”
诸特对这个请求显然有些意料之外。但他倒也没有抵触，只是嘴角上扬，对郁宁笑了一下。
“好啊，不过你得记得欠我一次人情哦。”
郁宁回答的很干脆：“没问题。”
诸特见郁宁如此爽快，也就没再扯些有的没的。他向白夜伸手，刚要将他拉到一旁的巷子里，谁料白夜却微一侧身，避开了他的触碰。
只见白发绿眸的少年微蹙眉头，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不、要、他。”
他的视线转移到郁宁的脸上，目光灼灼：“只、要、你。”
诸特：“……”
被非常直接地嫌弃了。
一直没出声的亚蒙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偷笑，很快又恢复了冷峻的表情。
诸特神色微妙地摊手，说：“你也看到了，他不愿意让我帮忙。”
郁宁看着一脸无害且执拗的白夜，无奈地叹气。
“好吧，我来换。”
这下不止是诸特，亚蒙的表情也开始微妙了。
“没必要吧，只是穿衣服而已，稍微教一下就会了……”
“那也太浪费时间了。”郁宁边说边拉着白夜向巷口走去，“我们很快就好，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诸特见她真的要亲自上手，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冲动，一把拍掉她拉住白夜的那只手，然后用身体将她和白夜相隔开，略带强硬地说，“教起来更快，你在这里等着，我来教他。”
说完他便用烟斗勾着白夜的口袋，强行将他拽进了巷子。
郁宁：“……”
亚蒙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诸特用了什么法子，很快他便和换好衣服的白夜一起走了出来。
郁宁打量他们一眼，确定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后，正要帮白夜整理领口，突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
她微微凑近，发现在白夜受伤的肘关节处，居然冒出两个白色的、骨头般的尖牙。
那好像是……新生的骨镰。
抬头看到白夜意犹未尽的神情，郁宁随即明白了。
“看来我的小白夜还需要更多的食物……”她望向诸特亚蒙二人，干脆利落地开口，“我要去找路比和文妙姐姐了，顺便给白夜找点吃的补充能量，你们要和我一起吗？”
亚蒙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回答。
诸特瞥了他一眼，点了点手里的烟斗，懒洋洋地说：“我和亚蒙都不喜欢聚众活动，但如果是和你的话……”
“那就分头行动吧，人多了确实不好办事。”
诸特话还未说完，郁宁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紧接着她随手捡起红毛的背包，拉起白夜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边转身边背对着诸特二人摆了摆手，“再见啦，后会有期。”
诸特：“……”
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
来不及多寒暄一句，郁宁和白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错综杂乱的街巷里。
看着对方毫不留恋的背影，诸特足足有愣了一分钟，然后无奈地叹息一声，拍了拍亚蒙的肩膀。
“兄弟，我尽力了，留不住啊。”
亚蒙冷着一张俊脸，淡淡道：“你说错话了，她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哦？这个语气，是在责怪他么？
“你这么了解她，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诸特似笑非笑地反问。
亚蒙沉默一瞬：“我又没有想过要留她，倒是你，表现得未免过于积极了。”
诸特：“我这不是为了你么？”
“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自己，你心里清楚。”
听到对方这么说，诸特不再狡辩了，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吸了一口烟斗。
还好，郁宁欠了他一个人情。
他们还会有交集的。
郁宁带着白夜穿过人迹罕至的街巷，顺着闪烁的灯光一路向里走，渐渐的，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密集，行人也逐渐增多，放眼望去，终于有点繁华大都市的样子了。
如果说之前的基地只是一个类都市的聚集地，那么现在的这片地方才算是一座真正的城市。但与之前相比，科技反而更倒退了些，真的有点“复古”那意思。
郁宁大概观察了下，发现人群中的原住民和外来玩家其实并不容易区分。因为不仅是玩家对这个地方充满好奇，原住民也是如此，就像死掉的徐德本一样，他们并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和刚来的玩家一样，他们也正处于对新奇事物的探索状态。
目前来看，伪装成玩家的样子更有利于行动，于是她不再东张西望，直接拉着白夜走进路边的一家快餐店。
现在正是玩家大量涌进的时候，大部分新玩家都在外面游荡，冷冷清清的快餐店里只坐了一桌人，还有三个人在前台排队。
郁宁扫了一眼，拉着白夜走到队伍的后面。
“喂，你怎么刚来就要吃东西啊，在家里没吃饱吗？”
“尝尝家里的东西和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嘛。”
“都是汉堡薯条能有什么不一样。”
“嗯……用料不一样？”
前面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对话传进郁宁的耳朵里，很明显，这两人是刚进入游戏的玩家。
与此同时，排在他们前面的那个人，正在和前台机器人发生争执。
“什么玩意？一个汉堡要三个塔砂？你想钱想疯了吧？”
前台机器人没有起伏地回答：“这是快乐德吉的全球统一价，如有疑问请咨询客服机器人4037。”
“我咨询个屁啊，你这就他妈是个黑店！”
郁宁：又穷又爱爆粗口，是原住民没错了。
她不动声色地观望排在她前面的这两个玩家，等着看他们会作何反应。
果然，那个女玩家忍不住搭话了：“你好，请问你是n……”
“嘘，不能说这个的！”男玩家刚听到一个音节便立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哦哦不小心忘了。”女玩家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继续问道，“请问你是之前就在这个星球上的居民吗？”
原住民爱答不理地撇了他们一眼：“对啊，你不是？”
女玩家：“那个……我们其实是刚刚来到这里的……唔，怎么说呢？”
男玩家小声提醒她：“外乡人。”
“哦对对，我们是外乡人。”
原住民又翻了个白眼：“什么外乡人，我看你们是外星人还差不多。”
“……”女玩家挽尊微笑，“也可以这么说啦。”
“所以呢，你们是不是外星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原住民对他们的身份丝毫不感兴趣，“我还没买好呢，就算是外星人也要排队！”
他说完就扭过头去，全然没有要再搭理二人的打算。
郁宁：很横啊，如果是之前那个红毛在这里，估计他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幸运的是，这两个玩家比红毛的态度要好得多。
“不是啦，我们没有要插队的意思。”女玩家摆了摆手，解释道，“我们只是想请你吃一个汉堡，反正才003个点数嘛，四舍五入等于白送，就当是交个朋友啦。”
“小琪你又说漏嘴了！”
“啊……抱歉。”
两个玩家像在玩什么蹩脚的二人转，虽然说的大部分都是废话，但郁宁还是从中提取出了一点信息。
他们所谓的1个点数应该就等于100个塔砂，而之前红毛杀掉徐德本得到了1点数，也就是说一个普通的npc其实并不值钱，至少对部分玩家来说是这样。
不知道像她这种已经拥有三个技能的npc能值几个点数。
原住民听到对方要请他白吃，态度立马180度大转变。而郁宁已经不打算再待下去，她已经意识到原住民和玩家在购买东西时的付费方式是不同的，玩家多半会用点数换算成塔砂购买，而原住民会直接使用塔砂，这样在付款时双方的身份便一目了然，对她来说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
还是去抢玩家的食物吧。
郁宁遗憾地看了看新鲜出炉的汉堡，对身旁同样无比渴望的白夜说：“我们走吧。”
白夜的表情顿时变得失望，但他仍然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别开脸，不再盯着别人手里的汉堡。
郁宁拉着他，两个人饿着肚子，不依不舍地走出快餐店。
在他们离开后，一直坐在店里的那一桌客人突然起身。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郁宁和白夜继续在街上闲逛。
更新后的城市哪哪都好，灯光五彩斑斓，高楼一栋挨着一栋，不仅街边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商铺，甚至街道上还有五颜六色的跑车经过。
唯一不好的是——他们很穷。
看着跑车里一闪而过的愉快笑容，郁宁的心情有点麻木。这些闲出鸟来的玩家再次让她感受到了贫富差距，不夸张的说，她现在想要炸平这个星球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心情不爽的时候，那两个从快餐店里出来的年轻人也一直混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左边的年轻人身材颀长，面容清俊，给人一种爽朗亲和的感觉。
他隔着零零散散的人群，一边打量郁宁的背影，一边摩挲下巴对身旁的青年说：“目枝，你确定那两人的点数会比其他npc高？”
被称为目枝的青年柔和一笑：“就算不是，杀掉他们也不会亏吧？”
“的确不会亏……”清俊爽朗的年轻人耸了耸肩，“但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呢。”
“真舍不得杀掉啊。”
目枝闻言，轻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又有想法了？”
“会对漂亮的女孩子产生想法不是人之常情嘛。”
年轻人笑了笑，忽然轻挑了下眉，“喔，她看过来了。”
目枝应声抬眸，正好看到那个被他们讨论的少女正侧着身，目光穿过涌动的人潮，淡淡落到他的脸上。
从对方那双幽深的眼眸里，他看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尖锐而隐秘——如同狩猎者见到心仪的猎物。
莫名的，他感到了异样的兴奋。
“多么深情的一双眼睛啊。”身旁人感叹一声，“不能让美人尴尬，我得去打个招呼了。”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向郁宁走了过去。目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便也抬腿跟上同伴的步伐。
郁宁和白夜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青年逆着人群向他们走来。
其实她自己并没有发现被跟踪这件事，是白夜告诉她的。她原本还以为是诸特和亚蒙那两个人偷偷跟了过来，没想到居然是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不，仔细看看也不是完全陌生。
——是快餐店里唯一的那桌客人。
郁宁暗暗警惕，白夜也紧盯着这两人，瞳孔微缩，犹如一只藏在暗处的小豹。
二人在郁宁面前站定后，郁宁这才看清他们的长相。
平心而论，两个人长得都很出挑，起码是和诸特亚蒙在同一梯队的。左边的身形修长挺拔，笑容清爽随和，有种没心没肺的感觉。右边的面孔要更柔和恬静，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内敛一些，嘴角下方长了一颗小小的黑痣，为他增添了一丝隐隐的艳气。
“你好，我叫季遥，这是我的同伴，他叫目枝。”
笑容清朗的青年率先开口，他大方地直视郁宁，语气里有种自然的熟络，“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郁宁依然保持冷淡疏离的态度，平静开口：“郁宁。”
“郁宁……”
季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对郁宁伸出手，笑容灿烂而诚挚。
“郁宁小姐，请问你可以和我约会吗？”
郁宁：“？？？”
约会？和npc约会？
你以为你在玩恋爱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