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鲜活的人气，怀春的少女
明明是一张倾城绝美的脸，笑容也是温柔可亲的，香叶恍然间像是看到了一株开得极美的花朵，柔嫩的花瓣变成了长长的锋利牙齿，要把她的血肉吞噬殆尽。
她并没有让香叶扶她，而是丝毫不在意一旁眼光的搭在陈述的手腕处下了马车。
香叶腿都软了，还指望陈述能够也扶她一把，可是陈述就站在季绾卿的身后，仿若一棵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牢牢扎根在地下，一动不动。
她只得自己下了马车，却在最后一阶的时候腿软跌倒在地。
这是皇宫的侧门处，说是侧门，那也是极其宽大的，足够六驾马车同时在这条宫道上行驶，因此另外两辆并排的马车也有人在下车，将这边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香叶姐姐，还站得起来吗？要不要我扶你啊？”
季绾卿状若关切的伸出手准备去扶香叶。
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五妹妹真的是对下人极好呢，不愧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婢女，自己下车不扶小姐便罢了，最后竟然还要小姐来扶你，好大的架子啊！”
季绾卿的四姐姐季怜青从马车上下来走过来插话，怀里居然抱着她那只碧蓝鸳鸯瞳的名叫肉肉的小猫，小猫并不像之前那般精神很足。
估计是被季菁玉踹的那脚还没有好，此时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趴在季怜青的怀里，除了偶尔抖了抖耳朵，身子都不带动的。
香叶也知道自己失礼了，并且还犯了很大的过错。
“原来是丫鬟女使，我还以为是自己的亲姐姐呢。”
“对自己的婢女都那么好，想来整个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虽说有一叶障目，但是也有一叶知秋。
对自己婢女都好的人，想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尤其还是在自己的婢女这般上不得台面丢自己人的时候。
这可是在皇宫，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会被无限放大，再犯了什么错处，怕是会连累自身。
这种情况下都能带这样的婢女进宫，该说是季家五小姐胆子大，还是没有心眼呢！
季怜青听到一旁的窃窃私语，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给季绾卿做了好事，洗清了一些污名，不过这事本来也不是季绾卿出口让她说话的。
再加上又在宫门口，她也不敢去跟季绾卿吵架，因此只得气鼓鼓的使劲揉了一下自己猫咪的头，转身去跟柳姨娘汇合。
她的力气重，猫咪又没有恢复，只能软绵绵的叫了一声，继而又被她轻揉两下以示安抚。
香叶的脸更加红了，从地上爬起来，幸好宫道打扫的干净，除了沾了一点儿灰尘，别的地方并未有什么脏污，轻轻用手一拍就干净了，这才免了她失礼的可能。
“我们也过去吧。”季绾卿转头往柳姨娘的方向走去，香叶立刻快步跟在她的身后。
陈述看着她缓缓走远的背影，继而拉着马车的缰绳跟着宫中的小太监将马车停在已经准备好的空地上。
又是在宫中，又是在明面，正如她们之前在府中那般，照常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按照年龄的大小，依次前后站好，往赏菊宴的地方走去。
今天是十月二十日，已然是深秋，虽然大多树木的叶子已经变黄掉落，但是菊花却在恣意盛开。
一盆盘，一片片，摆的错落有致，倒也极具观赏性。
菊园早已设好了桌椅板凳，茶水果子，不断有宫女端来各式各样的点心与茶水，园里早到的世家小姐不少，相熟早已经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说话嬉笑了。
季绾卿与宫中的渊源说实话是在场贵女中是最深的，可是她却很少来此，进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再加上又很少出门，竟然没有什么朋友。
眼看着她的三个姐姐很快融入自己的小团体后又给自己一个看好戏眼神的样子，季绾卿无动于衷的同时甚至还有些想笑。
是觉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没人可以说话，所以想看这种好戏吗？
季绾卿并不在意，她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香叶，她并未如旁人想的那般，找个无人在意的角落灰溜溜的待着，而是坐在一处风景极好的显眼处。
香叶对于季绾卿的举动惊呆的很，毕竟她知道季绾卿内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因着母亲早亡，父亲季元生又对她没有丝毫的父女情分，三个姐姐也是虚情假意。
再加上柳姨娘的故意放养和徐妈妈的蓄意圈养，造成了季绾卿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草包性格。
她面对比她差的人若是不满意会发脾气，可是却不敢对着比她强的人反抗抵御，更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坐在显眼的位置。
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止香叶意外，就连柳姨娘看到季绾卿的举动都忍不住挑了挑眉，虽说席面自由，可对应官阶的位置还是被安排好了，季绾卿的那个位置虽然显眼，可是却没有超出她的身份。
因此在旁伺候的宫中女官也并未阻止。
重来一次，再次进宫，季绾卿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了，前日夜里做的噩梦就像是吹过的一阵风，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若不是被风吹到的那个人，感受到了风中裹挟着的恶意与肮脏，怕是就这般无形无色的打着飘过去了。
今日是皇后娘娘办的宴席，又有背后一层人尽皆知的含义在，因此并未将男女隔的很远，甚至是男女同席，只是相对而坐罢了。
随着赏菊宴时间的临近，在秋高气爽的菊园，竟似春暖花开的春日一般。
受邀的贵女进士公子等等都已经到齐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各色或温柔或活泼，或爽朗或低低的嗓音在这菊园各个角落响起。
都是到了少女怀春的年龄，又事关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皇后娘娘之前也有举办各种宴会，可是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这么近过，自是要借着手中团扇的遮挡，细细打量在场的男子。
“噗。”季绾卿看着在场好多女子挤眉弄眼矫揉造作的神态情不自禁的轻笑出声。
你别说，还挺好玩的，不过她并没有看不起这些人的意思。
这个世道总是对女子太过苛刻，一板一眼都不能出格，但凡有一个地方没有做好，简直会被放大千万倍来对待处理。
可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男子身上，就是截然不同结果，说不得与亲朋好友聚在一起闲聊时，还是上好的谈资呢！
想到这里，季绾卿摇摇头，不再去看那些为自己后半生多些打算筹谋的贵女，低头又抿了一口略带清苦气的菊花酿。
酒倒是好酒，略微的苦味进口，就是极醇的回甘萦绕在唇齿口舌间。
喝了让人清明。
季绾卿将小玉杯里的菊花酿喝完，香叶在一旁又为她倒下，季绾卿看了一眼香叶：“香叶姐姐今天怎么这么频繁的为我倒酒，是不是因为自己喝不到，所以让我替你尝尝啊？”
香叶执着手中温润的玉壶惊在原地，又在季绾卿的下半句话中恢复。
“我是看小姐难得这么喜欢喝一样东西，毕竟小姐之前都不太喜欢这些东西的，心中欣慰，所以难免想要小姐多喝些。”香叶将季绾卿的杯子又倒了八分满的菊花酿，然后又站在她的身后，仿若一个极其得体体贴的忠仆。
“是吗？”季绾卿笑的好看，眼睛里却是波光粼粼的浮动着不在意的光芒，一仰头，就又把那杯香叶倒的菊花酿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