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愤怒

    樊楼李师师的名字，在汴梁城家喻户晓，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早在徽宗还在位，金国还未南下之时，那位第一名妓是人们茶余饭后最乐得谈起的话题。

    但出于某种原因，这两年来，已经没有人敢提起这个人了。

    特别是对于钦宗赵桓来说，这个名字会立刻让他联想到某个人。

    太上皇赵佶。

    普天之下，他赵桓可以随意支配命令任何人，可以将任何他愿意的人或物或城池送给金人，唯独这件事情上，他做不了主。

    属实有点难办。

    下意识的，赵桓看向身旁随侍的太监，想要找个可以商量的人，却突然发现随侍身旁的已经不是梁师成了。

    赵桓顿时有些烦躁，这才想起当日为了消弭那林长夜的火，自己已经将梁师成给“杖毙”了。

    梁师成算是他和父亲沟通的桥梁，如今人不在身边，他想探探赵佶的口风都有些困难。

    两王不相见，非必要时刻，他真不愿亲自去见那个人。

    如此想着，赵桓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金使，樊楼李师师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不知所踪了，要不换个女子？”

    “如今樊楼的头牌，似乎是名叫樊素素的，吹得一手好箫，艳名不输李师师。”

    他以为，是完颜宗望或哪位大人物，想要收那李师师做女人，遂主动推荐。

    可怜堂堂一国之君，却给敌军主帅拉皮条，传出去实在让人笑掉大牙，朝堂上不少大臣脸色都有些难看，孙傅更是气的差点晕过去，但偏偏都无可奈何。

    事已至此，都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过错。

    然而，即便赵桓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那金使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给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

    “不要樊素素，我家大帅只要李师师。”

    “找不到就拼命找，搜山检海也要找到，否则，和谈便不成立。”

    这金使说完，脑海里却不自主的回想起来之前，副帅完颜希伊对他的交代：

    “虽然神巫说那女子我们不必强求，因其多半不在汴梁城，但你今次出使，代表的是我大金国威，便是搜山检海，也该让他们把人找出来。”

    “依我对宋人的了解，他们如果实在找不出来，就会给我们一个折中的替代。”

    一听和谈不成，赵桓立刻就急了，连忙说道：

    “金使稍安勿躁，人我们会即刻去找，一定尽量给金使一个满意的答复，还请贵国在此之前不要轻起战端，以免伤了两国和气。”

    金国使节立刻冷哼一声：

    “荒谬，我金国十五万大军远道而来，每日所耗粮草千万，难道为了你一个不知何时才有的答复空耗着？最多三日，康王和那樊楼女子，必须交出来，否则，我大金即刻发兵，再不给你们一丝一毫的机会！”

    赵桓本就是缓兵之计，三天时间也足够他说服赵佶把李师师叫出来了，是以便道：

    “好，三天便三天，金使回去告诉你家大帅，三天之后，我大宋定将康王和李师师送至大营，这三日之内，双方不得刀兵相向。”

    他本想也放两句狠话，“威胁”一下对方，奈何自己最怕的就是双方开打，遂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如若不然”给咽了回去。

    那金国使臣讥诮的看了赵桓一眼，拱了拱手后算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解决了一场心头患事，但群臣看他的眼神，特别是主战派孙傅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让赵桓十分的不舒服，他一刻都不愿意多待，挥手宣布退朝后，就匆匆起身走了。

    等林长夜从秋明观赶到皇宫的时候，正迎上散朝的一众官员。

    “孙大人，散朝了？”林长夜拦住低头走路的孙傅，皱眉问道。

    孙傅闻言抬起头，见到是林长夜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林道长，陛下答应和谈了。”

    “孙某，对不住你。”

    林长夜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亲耳听见这个消息，还是让他忍不住愤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孙傅道：

    “金人开出什么条件和谈？”

    孙傅道：

    “金人这次来，没有要岁币没有要割地，只是要了两个人。”

    林长夜冷声道：

    “是要我和郭道长的命？”

    孙傅连忙摇头：

    “当然不是，林道长怎么会这么想，金人要的是康王赵构，和樊楼李师师。”

    林长夜心里“突”地一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只要这两个人？没别的？”

    孙傅点头：

    “只要这两个人，没别的。”

    随后，孙傅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长夜。末了他皱着眉头，用自己也不太相信的语气说道：

    “看起来，他们似乎是真的想和谈的，只是孙某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指名要这两个人。”

    林长夜看了孙傅一眼，没有说话。

    他不会告诉孙傅，这两个人绝对不是金人想要的，而所谓的和谈也一定是个幌子。

    卢卡斯那些人里，有人需要这两个人来完成任务！

    就像他杀童贯，杀宗望，杀梁师成一样，为的不是什么两国战事，而是任务奖励。

    “陛下人呢？”深吸口气，林长夜问道。

    孙傅看了看左右，确定那金国使臣已经走远之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该是去找太上皇了，道长有所不知，那樊楼李师师其实是被太上皇……”

    他话没说完，却见林长夜已经撇下他，拽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匆匆往皇宫深处走去，目标正是延福宫。

    虽说没有准许，皇宫之内是禁止闲杂人等乱跑的，但以如今林长夜的“仙人”身份，以及他当日在大殿上要杀梁师成的霸道，还真没几个人敢拦着林长夜，以至于一路上林长夜没受多少阻碍，就顺利的来到了延福宫。

    随手推开拦路的侍卫，又一眼瞪退上前的太监，林长夜迈步走进延福宫，见到了正坐在一张圆桌上交谈的赵佶赵桓父子二人。

    “林仙人！？”见到林长夜，赵佶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一脸的欣喜若狂，“你来的正好，朕……我自从服用了你的仙丹，这几日感觉神清气爽，身心舒坦，简直妙不可言。”

    “仙人可否再给我一些？”

    林长夜看都没看赵佶一眼，而是朝脸色不善的赵桓拱了拱手，开口质问道：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