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父亲和奶奶为了小叔结婚唱起双簧戏!
“天爷些,一天都不让人安宁哟,你们怕是见鬼了不想活命了不是。”这是我大婶的声音。
一起来到我家的还有村里的马夫。
后来我才知道,奶奶见父亲没有占到上风,生怕自己的儿子被那把明晃晃的尖刀枉送了性命,想到父亲的暴脾气是不可能停息的,为了保全我父亲的小命,只好让我小叔去村上喊人。
我大婶刚进屋,顺手就夺下了父亲手中的木棍,然后顺势就是给我父亲两棍棒。
马夫也趁机将我父亲架到院坝里。
大婶看着崭新的楼板上被拆开的竹棍,再看着里屋破碎的房门,开始大声骂我父亲。
母亲见我大婶来了,像是看见了救星,绷住的眼泪顷泄而下,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大婶一边咒骂着我的父亲,一边从门洞里探过身子。
那把明晃晃的尖刀还在母亲手上,只是这个时候母亲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势,靠着床沿坐了下来。
大婶将母亲手中的尖刀夺去收好,然后将床上的我抱起。
开始安慰起我来。
一触即发的大战就这样在大婶和马夫的突然到来而终止。
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反正后来虽然父亲没有再拆家,母亲也没有再举起那把明晃晃的尖刀。
但日子却没有好起来。
当天大婶又是在我家住下了,主要是预防不必要的情况发生。
和往常一样,那天晚上村上能说上话的人都到我家来了,主要是劝解我的父亲。
在村里人的劝解下,父亲接下来的几天倒还冷静,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但相安无事总是好的。
其实后来我才慢慢知道那天父亲为什么发脾气的原因。
父亲发脾气主要是为了示威,因为我母亲辛苦养大的肥猪被他卖了,但钱却没有给我母亲,而是给我小叔用作结婚,父亲怕母亲拿这件事情说事,所以以发脾气的方式来建立权威。
只是我父亲并没有想到我母亲会直接硬刚他,这对他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挑战,而在我小叔还有那个女人的观望下,我父亲自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行为。
毕竟在那个年代的苗疆,封建大家长制的影响已经深入基因,一代代传承下去。
自这件事情后,母亲就开始变得郁郁寡欢,见人也不再说话,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只是对我,这个他用命换来的儿子格外关心,有时候我都有些害怕母亲,因为她自此以后就生怕我出啥事情,无论何时都要把我带在身边。
父亲也像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开始变得勤快起来,也不再邀约村里人来家里喝酒打牌,脾气也变得好了许多。
每天天刚亮,父亲就早早起床开始生火做饭,做好了还叫我和母亲起床吃饭,我们自然是不吃的,父亲也不再发脾气,自己弄好了吃的就开始背上背篓上山挖猪草,等到正午时分才回来,顺便还捡拾山里干枯的树枝给我们生火。
春节当天,我和母亲依旧迟迟不起床,父亲早早做好早饭就上街去了,我和母亲起床的时候父亲正好回来。
他看见我和母亲在洗脸,笑呵呵地从兜里拿出几颗棉花糖塞到我兜里,我看了看母亲,见母亲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我就收下了。
从父亲沉甸甸的背篓里,我还看见了一大条猪腿。
父亲将背篓放下,把猪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开始烧水。
自上次的事件后,我奶奶和小叔消停了许多,几乎不再插手我家里面的事情,也不再怂恿我父亲敲打我母亲。
这算是劫后余生么?
也许是春节的缘故,母亲的气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郁郁寡欢。
并且难得的是,我父亲一个人开始洗猪腿,准备炼油。
母亲则坐在灶火前添柴。
晚上要吃饭的时候,父亲让我去叫我奶奶还有小叔和那个女人,我不敢不听,只好不情愿地去叫了他们,顺便,我父亲也让我去叫了我大婶一家人过来一块吃饭。
这时候我就觉得会有事情要发生。
毕竟我父亲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这我是清楚的。
果然,在乐呵呵的笑声中,年夜饭算是完美收官,旧的一年也在跌跌撞撞中翻篇了。
然而,新的一年真的会升起新的希望么?
吃完年夜饭,所有人都围坐在火炉边聊天,从天南吹到地北。
这时候奶奶也正式提出了要给小叔结婚的事情。
当时的日子就定在正月二十。
而今天把几个和我家平日里相处还不错的叫上,一来是为了缓和我家庭之间的矛盾,二来也是为了商量我小叔结婚的种种事宜。
我母亲抱着我坐在角落里听着大家伙聊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关于我和母亲养的那三头肥猪的完整命运。
原来父亲卖那两头肥猪是为了给我小叔筹备结婚的礼钱,而剩下的那一头是在结婚的时候杀了办酒席用。
而关于这三头肥猪的价钱,前两头是我父亲作为兄长完全赠送给我小叔的,第三头则是我父亲以300元的友情价卖给我小叔的,那300块钱就是之前我父亲给我母亲的那300块辛苦钱。
我知道我母亲心里面极度不平衡,但面对父亲和奶奶,母亲又能怎样呢?
只能诉诸于命运的残酷与不公罢了!
在大家的商量声中,我们还知道结婚的种种开支还有缺口,意思是说钱不够,虽然我们都知道我奶奶有钱,但在我父亲面前,她是不可能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儿子结婚用的,因为她总是用长兄如父来pua我父亲,而我父亲印刻在骨子里的“孝心”也让他无从拒绝。
但我父亲的孝心,又是建立在对我母亲劳动成果毫无底线的剥削和无休止的心理打击之上的。
至于我小叔,则不需要花一分钱。
因为我奶奶说哪有谈朋友不花钱的,况且结婚了处处需要用钱,将来有一天有小孩子了也要花钱,所以在我奶奶的语境下,我小叔是没钱的,毕竟处处都要花钱。
关于结婚的缺口部分,当着大家伙的面,我父亲豪气地应承下来。
因为长兄如父嘛。
他不想办法谁想办法?
母亲倒是平静,什么也不说。
也许在母亲心里,只要我平安就好了,只要我们能活命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它的,她不想关心也关心不了。
在奶奶的褒扬下,在小叔和那个女人崇拜的眼神下,在村里人啧啧的称赞声中。
父亲似乎忘记了自己就是个穷光蛋。
他应承下来的东西,最终都会落到他的家庭里。
而他的家庭,已经被他肢解得千疮百孔。
他的家,本就家徒四壁。
我和我母亲还有我大婶都知道,我父亲只不过是好面子罢了,关于那个缺口,我们不想知道他去哪借钱,更不想知道他如何去借。
然而,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来父亲爽快的应承,奶奶和小叔们的话语,不过是演双簧戏罢了,因为那笔结婚用的缺口钱,他们早就打好了算盘。
反正在他们的计划中。
——借钱,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