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杀年猪?终是一场空!
在一片热闹的猜拳声中,分房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
大家伙儿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放在以前,那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我能感觉到虽然我母亲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村里人玩到鸡叫二遍的时候才各自归家。
我和母亲早早就睡觉了,相安无事的日子里,我都感觉自己心情敞亮了许多。
至于分田地的事情,第二天在大家伙的见证下,也顺利地处置完毕,虽然我家分到的田地又远土地又贫瘠,但我母亲已经心满意足了,至少,今后的日子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可以自主决定自己如何打理田地等。
毕竟爷爷去世后,母亲最需要的是自主权,反正甭管是好是坏,只要自己能决定就是好的。
分家的事情结束后,我父亲和小叔也在同一天踏上了去往浙江的列车。
当时我和我母亲还有我奶奶乘着马夫的马车送他们去坐车,一路上倒也融洽,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
往后的两年我父亲和小叔照常在外面打工挣钱,他们依旧没有回家,这两年里,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奶奶一个人负责打理小叔家的田地,日子过得倒也幸福。
然而,在我五岁那年,我小叔突然回家办婚礼,彻底打碎了我和母亲刚刚构建起来的美好生活。
那年,我记得我家那贫瘠的土地上,庄稼生长得格外茂盛。
母亲每天天刚亮就带着我下地干活,给庄稼锄草、施肥、松土等等流程,母亲一样没落下,几乎每天面对的就是土地。
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那年的玉米获得了丰收,在玉米丰收后,母亲也没有停息,而是在庄稼地里种上了小麦。
深秋来临,小麦粒粒饱满,走在田地里头还能闻见阵阵麦穗的清香。
母亲在农闲之余,还在村里面赊了3头小猪,每天我的任务就是在田间地头挖猪草,看着3头小猪逐渐肥胖起来,我看着母亲高兴,我也跟着高兴。
然而,在母亲将所有麦子收割完成并打成麦籽的时候,我小叔回来了。
因为之前已经分家,所以我奶奶负责耕种我小叔的田地,今年小叔回来得比较突然,我们都没有收到信件。
记得那天下午,我和母亲去挖猪草回家,见着小叔和一个时尚的女人坐在房前的石凳上有说有笑,房顶上飘起的缕缕炊烟中散发出油香味。
我远远地就看见小叔,但我没叫他,母亲也只是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我们就自己进到自己的小屋。
奶奶做好了晚饭,然后隔着堂屋喊我的名字。
我只是懒懒地回应着,并没有去吃饭。
我怎么会去吃饭呢?奶奶没叫妈妈吃饭,那我也不可能去吃饭,因为我和妈妈是一个整体。
虽然腊肉的香味确实诱人,虽然我家没有哪怕一小块腊肉,虽然我都记不得肉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了。
母亲做好了晚饭,我们娘俩就着猪油炒青菜下饭,我记得以往猪油都是逢年过节或者是母亲为了给我增添营养才能吃上的。
后面的大半个月,因为是农闲时节,我和母亲每天都把精力放在了猪身上,每当奶奶又在炒腊肉的时候,母亲总是咽着口水对我说。
“凡,等猪仔长大了,过年的时候,咱们也宰一头肥猪过年,这样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吃猪肉,妈妈就什么时候做给你吃。”
我牢牢的记住了母亲的话,每天都在扳着手指头问母亲还有多久过年。
母亲这时候就会把我抱在怀里,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让我吃上腊肉。
腊月间的时候,村里几户条件好的人家开始张罗着杀过年猪,母亲也在准备着,甚至她还去村里面问杀过年猪要准备些什么,要不要看日子这些。
并且这一年我们早早地就知道,父亲为了节省回家的往返路费,依然选择不回家过年,这已经是爷爷去世后两年了,在这期间,我记得父亲寄回来500块钱,但那已经是我四岁时候的事情了。
虽然父亲不回家,但母亲的杀年猪计划还是照常进行。
按照母亲后来的回忆,杀年猪的日子定在春节前半个月,杀年猪的人就是村里的马夫,到时候大婶一家也会来帮忙。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即将杀年猪的喜悦中的时候。
父亲的突然回家让我和母亲显得措手不及。
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那天天空飘起了雪花。
我和母亲在猪圈边上升起了一堆柴火,奶奶和小叔三人在屋里聊着天,从传出的阵阵笑声里,我们能听出他们聊得可开心了,只是母亲隐隐露出有些担忧。
快要到下午饭点的时候,父亲回来了。
他是坐着马夫的马车回来的。
这一次,父亲没有空手而归,而是给我带来了2个苹果,给母亲买了一双新皮鞋。
母亲见父亲回来了,脸上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有点惶恐。
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样,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明白了母亲一直以来的不安是什么!
父亲回来的几天,家里热闹了许多,村里几个外出务工的年轻人和父亲还有小叔一起,白天黑夜的打牌喝酒吹牛。
母亲望着楼上金黄色的堆集起来的玉米和一袋袋小麦,心里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也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有一天在父亲命令式的口吻下,我终于在奶奶家吃上了我心心相念的腊肉,那是一口咬下去能咬出满嘴油脂的腊肉,香极了。
但只能吃一块,多余的就会被奶奶夹进小叔和小叔带来的那个人的碗里。
母亲并没有和我们吃饭,因为奶奶没有叫她,所以当我看见母亲孤零零地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我总会有种心酸的感觉。
春节的钟声越来越近,这也意味着杀年猪的日子也近了。
每天我都会拉住母亲的衣角悄悄问她,母亲还是向我保证一定能让我吃上腊肉。
然而,一切终是幻梦。
在杀年猪的前面几天,母亲去马夫家和马夫商量杀年猪的事情,马夫望着母亲恳切的眼神,也望着我迫不及待的样子,于心不忍地告诉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犹如冬日里的一声惊雷。
彻底击碎了我吃腊肉的幻梦。
也击碎了母亲心中对美好生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