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PTSD
宽敞明亮的卧室里，一阵铃声响起。
邓阳猛然睁眼，漆黑的眸子里惊惧交加。
他脑中有一瞬的空白，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梦时，发现已浑身湿透。
“太可怕了！我……我真的背负了人命！还他喵的给人渣猥亵了……”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直逼喉咙。
他立刻翻身下床，左手用力一抽，飞奔进主卧的洗手间去。
原本还没有反应的冯捷森瞬间睁眼。
“宝贝？！怎么了？”
这一声宝贝，让邓阳催吐成功。
“呕……哕……”
大清早，邓阳其实没有什么可吐的，吐了几口胃液黄胆水后，又干呕了好久，直到头晕脚软站不住，才趴在洗手台上喘气。
冯捷森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他身边候着，给他递纸巾。
“阳阳，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邓阳难受死了，关键是，他很想知道桑尼到底是不是真的留在那个王八蛋身边当牛做马。
“你！以后，不要叫我宝贝，不然，我跟你势不两立！”
邓阳缓过劲第一时间就上前揪住冯捷森的衣领，他满眼泪花说着狠话。
他想起那个被抽死的无辜女奴，想起被关在牢笼里的所有奴隶，想起被老男人骚扰却不敢反抗的桑尼。
“你知不知道，桑尼被你爸卖了之后都经历过什么？！”
“……桑尼没有和我说过。”
“哈！你果然不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口口声声叫我宝贝……”
邓阳虽然记不清桑尼跟阿冯的相遇，但是昨晚梦见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他无法像桑尼那般与人共情，只道是桑尼在半路上救了阿冯，结果却被人卖了。
想到自己如今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也算一种势力剥削，他就恨得牙痒痒。
“冯捷森，不管后面的剧情是什么，昨晚，光是知道上辈子的社会背景是西欧中世纪，我就已经接受无能。”
邓阳一改之前的狠劲，慢慢松开冯捷森的衣领。
“我不会再继续跟你玩牵手游戏了……”
话音刚落，冯捷森就抓起他的左手，一脸恳求。
“阳阳！你不能这么绝情！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了，我求你了，别在一开始就放弃……”
“放开！”
邓阳用力甩开冯捷森的手，扭头不去看那瞬间凝泪的蓝眸。
虽然脑海里那个为他一掷千金的小男孩不是眼前的大男人，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该一错再错。
当初桑尼就是太善良，这种贵公子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救。
“让开，我没时间跟你闲扯！”
冯捷森见示弱不成，一个后退步挡住了洗手间的门。
“不让，除非，你收回刚才的话……”
冯捷森依旧无声落泪。他倔强站在门前，悲伤的泪仿佛流不完。
邓阳和他僵持了几分钟后就没有力气了，捂着肚子坐到了地上。
“混蛋！我，我肚子好疼……”
冯捷森见状却没有立刻蹲下检查，而是看着邓阳的脸色由红转白才屈膝将他公主抱起。
“阳阳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邓阳不理解冯捷森这样故意让人多难受一会儿的傻逼操作，直接一拳无力捶在他的胸肌上。
“你怎么这么混蛋！想让我痛死好转移我的财产吗！”
“我没有……”
邓阳为了不让自己去想胃里的抽疼，断断续续想着各种词骂冯捷森。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真替桑尼不值！”
“你个小王八蛋！你怎么能让你爸那个大王八蛋把桑尼给卖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什么格格尔是个变态？桑尼都亏死了！”
冯捷森将他放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我不知道，但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
邓阳将自己所知道的桑尼受辱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冯捷森。
他可不像那些狗血剧情一样不长嘴，有什么不能说敞开了谈？
——桑尼就是没见过世面，自己吃亏了都不知道，还不长嘴！
一小时后，医院里。
邓阳右手背上被扎着输液针，医生诊断：低血糖加精神压力大才导致呕吐胃抽筋。
至此，邓阳总算知道晚上冯捷森为什么要他吃饱喝足了，敢情做个梦还消耗体力。
“阳阳，你消气了没？”
冯捷森在病床边上轻声询问。
“没有，早上说的话是认真的，并不是气话。我真的不敢玩下去了……”
邓阳虽然替桑尼不值，但那是上辈子的事，与他无关，更何况他是英语老师，深知西方中世纪的动荡不安以及社会的险恶，不然也不会孕育出伟大的现代社会体系。
尤其桑尼还生活在农村，简直是怎么死的不知还会没人来收尸。
他扭头瞪了一眼冯捷森。
“你这个资本主义者当然不明白其中的艰辛苦难！光是听听历史书的描述，我就汗流浃背了，你现在还想让我感同身受一番？我看你就是想谋财害命！”
邓阳又变得激动起来，左手指着冯捷森的鼻子骂骂咧咧。
“我实话告诉你，我怂，我玩不起行了吧！”
“阳阳，你冷静点……”
“冷静个球啊冷静！你没听清一路上我跟你说的那些恶心事吗？我……现在看见你，我就……浑身不得劲……”
邓阳大口呼吸，单手摸了摸右手臂，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是冷的，他又感觉回到了那个恶心人的晚上。
不知何时，他眼角已经渗出泪珠，仿佛是桑尼附体，告诉他当时的感受有多恐惧、多难受、多想逃离。
桑尼被那个王八蛋当玩具耍，就好像邓阳也经历了一遍，恶心的感觉再次涌上喉头。
“阳阳！你怎么了？……医生！护士！”
冯捷森看见邓阳浑身开始发抖，还单手捂着嘴巴哭泣，瞬间慌了手脚，扭头冲门口大声叫人。
医生赶来后让护士拿来一支镇静剂，邓阳昏睡过去后，医生才扭头问冯捷森：“病人的症状，有点像ptsd，他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令他精神受过折磨的事情？”
冯捷森立刻闭眼深呼吸，“……是，我以为，过去那么久，他已经忘了……”
冯捷森坐到床边握起邓阳的左手，将他那朵惹眼的玫瑰遮挡住。
“那等药水输完，你带他去精神科看看吧，我这里没办法治疗的。”
“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叮嘱了护士几句，就带着护士离开。
冯捷森拉着邓阳的手久久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