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皆化为乌有
刘邪闻之大喜,忙将袁嗣扶起,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计?”
袁嗣正色道,“陛下可先应允南阳议和之约,待阎象释还来敏,放归城中百姓,便佯装退兵雉县,却遣一军隐于西山之中,待机而动。待吾回去复命,城内闻得喜讯,必然欢宴庆贺,届时全城松懈,不作防范,再赚开城门,引军杀进,便可轻易取下城池。”
刘邪暗自思忖,此计貌似简单可行,关键在于无有内应之人,遂问道,“却不知该如何赚开城门?”
袁嗣正色道,“宛城西门守将徐逸,乃参军徐璆之弟,兄弟二人与吾交情深厚。今日,徐璆于军前提议归顺陛下,不料为阎象重责下狱。吾观其弟徐逸,对此似乎颇有不满。吾可说徐逸来降,劝其偷开西门,待城门大开,大军悄然杀进,必可一举夺下宛城。”
刘邪闻计大喜,当即加封袁嗣为中散大夫,令其回宛城复命,劝说徐逸投诚,共取宛城。
随即又欲下令三军后撤三十里,以示诚意。
袁嗣见状,忙劝止道,“陛下不可,应暂且按兵不动,方为上策。”
刘邪诧异道,“若果如此,阎象必然起疑,恐于大夫不利。”
袁嗣笑道,“正要其起疑方好。陛下勿忧,吾自有应对之策。”
刘邪闻言,将信将疑,且依袁嗣之计而行。
却说阎象,于城上见汉军始终未退,心中焦虑万分,坐立不宁,来回踱步,也不知袁嗣能否成功。
忽有人来报,袁嗣已返,现于城下叫门。阎象闻之,命复以荆筐将其拉上城头。
待袁嗣登城,只见其稳步上前,恭身施礼道,“阎公,吾幸不辱使命,已然说动天子与吾等和解,只需放还来敏,释回百姓,此后两家便可以淯水为界,互不侵犯。”
阎象闻言,略作思索,沉声道,“天子既已应许,何以不见其退兵?莫非汝等于中另有谋算?”
袁嗣坦然道,“只因阎公尚未释回来敏,故而天子不愿撤军。若吾等如约行事,天子必当守信,全军将悉数退至雉县。”
阎象闻言,顾虑未消,不住上下打量袁嗣,却见其镇定自若,面不更色。
遂道,“既然如此,汝可再至汉营,将来敏送还,劝说天子即刻退兵。”
袁嗣躬身施礼道,“吾知凡事还须谨慎为好,阎公疑虑于吾,亦不无道理。不如阎公另遣他人,将来敏送返汉营。不知阎公意下如何?”
阎象闻言,思之再三,苦无合适之人,遂道,“吾前番乃是诈言,吾素知从事乃是忠义之士,此事还须有劳从事前往方好。”
袁嗣正色道,“既如此,吾敢不从命?不如阎公遣人与吾同往,以为见证,如何?”
阎象深以为然,遂环顾左右,苦思人选。
袁嗣趁机暗暗以目示意徐逸,徐逸当即明白其意,遂出列道,“阎公,吾虽不才,愿与从事同往。”
阎象闻言大喜,遂命二人携上来敏,齐至汉营求和。
二人领命而去。至于汉营,果如前番所料,袁嗣不费吹灰之力便已劝动徐逸,遂与汉营众人共商计策,谋定里应外合之计,以便夺取宛城。
刘邪大喜,当即封徐逸为偏将军,加封其兄徐璆为中散大夫,随即命大军后撤雉县,又遣庞德、王双二将率军悄绕西山,伏兵待命,两日后再作攻城。
且说阎象,于城上踱步徘徊,心神不宁,唯恐事有变故,再生枝节。
半时辰转瞬即逝,忽有人来报,城下汉军似在徐徐退却。
阎象速至垛口俯瞰,果见汉军变阵为一字长蛇阵,缓缓后撤。待见【霹雳车】列成长阵,浩浩荡荡离去,阎象方才轻吐浊气,如释重负,稍安下心。
少顷,袁嗣、徐逸二人亦回返复命,言称事已办妥,宛城自此可保无虞,再无隐患。
阎象仍心存疑虑,放心不下,遂遣探马前去打探,果见天子兵马撤往雉县,确无半点虚言。
阎象处事谨严,复令人再探。直至次日,探马回报,霹雳军皆已撤至雉县,阎象方始安心,乃于城中设宴,大贺三日,为诸将庆功。
宴前,众将举杯频频,酒酣耳热,杯盘尽空,皆酩酊大醉。
待至夜半,袁嗣、徐逸二人假作酒醉,辞别阎象返府,遂各自召集家将,齐集至西门,于城楼之上遍插白旗,以为信号。
城下早有密探远远望见,飞速禀报庞德、王双二将。
二将闻信,当即率军自西山山谷而出,皆衔枚噤声,卸铃御马,趁着夜色悄然行进。
三更左右,汉军已达城下,果见城上插白旗为号,且吊桥放落,城门大开。
二将率部冲入城中,未见任何抵御,又见袁嗣、徐逸率家将在旁,便由徐逸带路,庞德、王双二将率军直扑府衙。又由袁嗣引人,于城中四处纵火。
须臾,城中喊杀声四起,震耳欲聋;四处城门皆有火起,火光冲天。
阎象于府衙内饮酒,已然沉醉,忽闻外面人马喧嚣之声,待出门查看,只见火光映天,府衙外混乱不堪,四处皆是乱军,正欲寻人问询时,忽见一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手持大刀,正是麾下大将桥蕤。
桥蕤高声道,“阎公,袁嗣、徐逸二贼叛敌献城,汉军瞬息将至,宛城已然难守。事情紧急,阎公可速速上马,随在吾后,吾愿舍却性命,必要保阎公安然出城。”
阎象幡然醒悟,方知中了袁嗣里应外合之计,急忙夺下一匹战马,持剑在手,随桥蕤冲杀而出。
二将刚出府衙大街,便闻身后追兵已至。桥蕤奋力冲杀,血染一路,直逼东门。
待至东门,只见一将挡住去路,其人身高丈余,手持大刀,俨如天神,正是汉军大将王双。
二人无心恋战,急驱马奔南城而去,王双于后穷追不舍。
二人穿街走巷,左拐右拐,历经艰辛,方才甩脱王双。
眼前便是南门,然四处皆为汉军,桥蕤持刀奋身向前,竭力杀出一条血路,二人夺门而出,于拼死逃窜之际,竟侥悻逃脱。
待离城二十里,阎象于马上回首遥望宛城,不禁涕泗横流,未料于南阳苦心经营数年,须臾之间,所有辛劳尽皆化为乌有。
桥蕤见此,上前劝言,“阎公,吾等可速往寿春,拜见主公,调遣大军,复夺南阳,此乃上策。”
阎象闻之,而今别无他法,唯有如此。
岂知,只闻咚隆隆一声炮响,前方忽现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一员小将,高声喊道,“二贼欲往何处,吾已在此恭候多时,汝等还不速速下马受死,更待何时?”
二人闻之,惊恐万状,几欲坠马。
真真是: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三轮世界犹灰劫,四大形骸强首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