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心力困奔走

    阎象督军四门，彻夜未归，便宿于城楼之上，衣不解带，只和衣而卧。

    到得半夜，阎象心头烦闷，燥热不安，遂起身独在城上巡视。

    待近北门，隐约间见有两道身影趴于远处垛口，身形探出，鬼鬼祟祟，似往城下张望。

    阎象急趋上前，二人猛惊，竟然栽葳于地。

    阎象命人取火把照看，只见倒地者乃两名亲卫，身侧有长索低垂，直抵城下，待扯上绳索，乃一具荆筐，然而内中空无一物。

    再往城下观瞧，只见夜色深沉，漆黑一片，四周寂静无声，未见任何人影。

    阎象心头一凛，此时从城上放下大筐，定是有人借此法偷偷出城，不想城中竟还有人胆敢叛城投敌。

    随即喝问道，“汝等何人部属，深夜于此作甚？”

    孰料，两名亲卫突然大喝暴起，挣脱左右束缚，一跃而下，只听惨叫之声，传出甚远，二人竟然跳死于城楼之下。

    阎象暗道可惜，急问左右，果然有人认得其中一人，乃北门守将戚寄麾下亲随。

    阎象大惊，定然有人欲行里应外合之计，忙命左右率人追赶。

    却说刘馥，乘筐出城后，尚未走出多远，便听到城上传来喧哗之声，又瞥见城上灯火闪烁，心知事已败露，忙加大脚步，向前急行。忽又听惨叫之声传来，刘馥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忙阔步狂奔，遥遥可见汉军营帐便在前方。

    刘馥大喜，却忽听马蹄声响起，待转头观看，追兵转瞬便已欺近身旁，刘馥心慌意乱之下，竟被绊倒，跌坐于地，动弹不得。追兵一拥而上，将其擒获，五花大绑，拴于马后，准备押回宛城。

    料想难以活命，刘馥长叹一声道，“想不到吾今丧命于此。”

    恰在此时，汉军大营方向冲来数十骑，迅捷如风，转瞬已至刘馥眼前。只见为首三将，容貌极其怪异，一人口阔如盆，似能吞天纳地；一人眼赛铜铃，恰似恶鬼煞神；一人瘦小干练，犹如巡天灵犬。

    三将率领军士，一举冲杀上前，犹如猛虎下山，须臾间便将宛城追兵斩杀殆尽，救下刘馥，替其解除绑绳。

    刘馥如获重释，一切皆突如其来，不料，转眼间自己两世为人，令人嗟叹不已。

    原来，当夜汉军营地，轮到小神仙三人组当值巡夜。孙轻目光锐利，兼之有夜视十里之能，闲闷无事便立于箭楼之上，远眺宛城夜色，忽见北门有人沿绳索悄然下城，行迹诡异非常，便对其格外关注。又见那人直奔汉营而来，孙轻赶忙告知二位兄弟。杜长机敏过人，料定其中必有内情，三人遂率队出营查看，不料遭遇敌兵，竟因此救下刘馥性命。

    小神仙三人组问明缘由，遂引刘馥前往大营，待天明之后面见刘邪。

    话说阎象，于城楼上焦急等待，谁知始终杳无回音，阎象暗道不好，料想距离汉营过近，惊动营中汉军，所遣之人想必也已遭不测。无奈只能作罢，遂点齐军士一千，前往戚寄府邸抓人。

    再说戚寄，亦于府中等待，谁知亲兵始终未归。忽有城上心腹，前来报信，言道事已泄露，阎象率队即将杀来，事情万般火急，还请早做准备。

    戚寄闻报，惊恐万分，不料即将遭受灭顶之灾，忙点齐家将，杀出府外，欲夺北门出城。

    沿道路过秦翊府邸，秦翊亦闻信集齐府中之人，言道，“料想北门有所防备，不如吾等自西门冲出城去。”

    二将遂率众仓皇转往西街，果然北面喊杀声四起，震耳欲聋，似有大股袁军紧紧追来。

    二将大骇，急奔之下，赶至西门，幸得此处乃是秦翊亲信把守，军士依令打开城门，放落吊桥，二将率人急奔得出。

    谁知，二人所率俱是家丁，无有马匹，皆是步行，加之夜间，又携有家眷，故而行动颇为迟缓。刚出城二里，身后追兵便已赶至，将二将团团围住，困在当中。

    只听有人哈哈大笑，一马飞出，正是袁术女婿黄猗，口中骂道，“汝等匹夫，背主投敌，罪该万死。如今被围，还不速速下马受死，更待何时？”

    戚寄闻言大怒，拍马舞刀，直取黄猗。黄猗手下悍将赵闻冲出，挺枪抵住戚寄。

    秦翊见状，心知事已至此，只能死拼，或能脱险，亦催马举斧，上前助阵。黄猗见状，亲自舞枪，上前抵住秦翊。

    秦翊奋勇死战，大斧劈下，力大势沉，锐不可当。黄猗养尊处优，疏于操练，一时难以抵挡。

    黄猗眼见不敌，却瞥见吕常驻马一旁，丝毫没有援手之意，不禁心中动怒，骂道，“吕常小儿，还不速速前来搭救乃公。”

    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吕常闻之，怒满胸膛，却强压怒火，不予理睬。

    转眼间，秦翊、黄猗二人又交战数合，黄猗大汗淋漓，险象环生，渐落下风。

    黄猗见吕常仍然不动，怒骂道，“吕常竖子，再不相援乃公，当按军法从事。”

    吕常闻言，忍无可忍，怒意瞬间如火山爆发，当即并不搭话，高举大刀，冲杀上前。

    黄猗只当其心生惧怕，前来相助。不料，吕常催马赶到，大刀高举，直劈黄猗，黄猗毫无防范，当即被劈为两段，死尸坠于马下。

    戚寄见黄猗被斩，精神大振，当即亦大喝一声，手起刀落，斩杀赵闻于马下。

    黄猗所率军士，见到主将已然战死，皆惊慌失措，四散奔窜，拼命逃回城内。

    戚寄、秦翊二人亦不敢在此耽搁，遂忙与吕常商议，决意即刻急奔汉营，以免夜长梦多。

    恰在此时，阎象亦率部赶至，俱是骑兵，眼见便要追上。

    忽听咚隆隆炮响，西面方向杀来一彪人马，勇猛异常，为首两员大将，正是张郃、高览二人。

    原来，黄猗自郦县撤兵之后，二将便率军顺利渡过湍水，与刘邪大军会合一处，并被遣在城西大营驻守。

    阎象不善武艺，哪是二将敌手，须臾间所率马队便被杀得落花流水，大败逃回宛城。

    二将亦不追赶袁军，仅接住戚寄、秦翊、吕常三人，询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方才将三人所率人马引至大营之外，命天明后入内单独面圣。

    真真是：心力困奔走，性命脱痁痎。及郊始相庆，有命从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