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当思无粮苦
此时，小校前来进膳。
行军打仗，条件本就十分艰苦。又加上人马连夜行军，自然无暇停下来给刘邪烹煮精致饭菜。
因此，小校呈上的所谓膳食，不过是些简单的饼子干粮罢了。
刘邪心头疑惑重重，哪有什么心思关注吃食，是随手拿起一块粟米饼子，谁知嚼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硬邦邦的，好像冰冷的石块，这让人如何能够下咽？
无奈之下，刘邪只得将饼子重新放了回去，挥了挥手说道，“还是先拿下去吧，寡人此刻，心中好似乱麻，实在无心用膳！”
谁知，一旁侍立的黑憨憨，却是出了名的饿死鬼投胎。这行军一夜，黑憨憨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其见刘邪不吃，心里觉得惋惜，便一把抢过饼子，塞进大嘴之中。只见其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道，“师父既然不吃，那便让俺这徒弟吃了吧！俺娘说过，有粮当思无粮苦，莫到无粮思有粮。天天都能吃饱饭，实乃人生一大幸事。若有一天，无饭可吃时，方知其中痛苦。”
此话至理。
天大地大，不如吃饭最大！
黑憨憨此言，可当得是自古以来最具哲理的名言！
此话一出，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刘邪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仿佛拨云见日，所有疑问顿时烟消云散，心思也瞬间变得通透无比。
这恍然大悟之下，刘邪方才发现，原来这便是自己苦思冥想，想要寻找的问题答案！
刘邪欣喜若狂，一跃而起，高声命令道，“速速传令三军，大军即刻返程。”
黑憨憨鼓着腮帮子，一边咀嚼着大饼，一边疑惑不解的看着刘邪，“师父。咱们是否要回陈留？”
刘邪目光坚定，遥望南方，仿佛已经洞察一切，“不！立刻返回外黄！”
此时，清风吹过，乌云被吹得支离破碎，大片阳光从云层缝隙中直泻而下，照在刘邪束发金冠之上，反射出耀眼光芒，夺人双目。
……
陈留城。
城楼上，荀攸挺身而立，身旁围着贾诩、陈宫、刘晔与许汜几人，一旁摆着一张小榻，一人躺卧其上，烂醉如泥，人事不省，正是法正。荀攸呆滞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妙光芒。
城楼下，已先后有三批探马急匆匆来报，“外黄被围，天子危在旦夕，特来求援！”
三批报信，传递俱都是一样信息。每次禀报，都好似一道惊雷，震撼着在场每个人的心灵！
最要命的是，天子就在外黄城。天子有难，当臣子的岂能坐视不理？
然而，消息如此敏感，处置时需要慎之又慎。现在哪怕一个微小的错误判断，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许汜心中焦虑如火，关键时刻，几位军师竟然如此从容不迫，真正是急死人也！
烦躁情绪，好像潮水般涌动，许汜很想上前问个明白，不过理智最终占据上风，还是忍住了。
时间飞快流逝，空气好似凝固住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许汜按耐不住，拱手道，“军师……”
却见荀攸淡淡回道，“勿要多言。紧闭城门，死守城池。一概人等，只准进不准出。按令而行，不得有误。”
荀攸稍作停顿，接着吩咐道，“城中多派人手，加强警戒，遇有可疑之人，一律扣押。”
许汜心中不解，却不敢抗命，领命唯唯而去。
贾诩手捻短须，不住点头，暗暗夸赞道，荀攸好生了得，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
外黄城。
校军场。
杜长与裴元绍二人，站在高台之上，静静往下观看。
只见场地中央，六千兵马，正在进行操演，动作整齐划一，军阵变化多端。
忽然，有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之人，气喘吁吁，尘土遮面。那人来到近前，滚鞍落马，大喊道，“军情紧急，速速带某去见此处主将！”
杜长踮了踮脚，腆着肚子，细着嗓子询问道，“有何军情，可报与吾知！”
裴元绍噗嗤一乐，杜长这装模作样，一脸严肃的样子，还真挺像那么回事！杜长气得狠狠瞪了卤蛋一眼！
只见那人稍作喘息，拱手回禀道，“启禀将军！某乃陈留护卫，陈留被敌军包围，岌岌可危。军师派某突围求援，拼死来到外黄，还请将军速速点兵，随某前去救援！”
裴元绍是个没有脑子的蠢人，当即是焦急的催促杜长下令出兵！
别看杜长长得瘦小，却是个精细之人，小眼睛眨巴眨巴，狐疑的问道，“军师手令何在？拿来吾看。”
那人在身上摸出一块布帛，上面写着，“陈留被围，军情紧急，见书速来救援！荀攸！”
杜长将小脑袋一摇，大喝道，“来人，将此人抓起来！”
左右一拥而上，将那人绳捆索绑，押在台下，那人大喊冤枉，杜长命人将其嘴巴堵上。
杜长当即下令，紧闭城门，死守城池不出。
裴元绍于城楼上四处张望，却并无敌军来袭，心中好生纳闷。
谁知，半个时辰后，便见远处尘土飞扬，果有大队人马赶到，却没有打任何旗帜。
杜长不禁暗暗佩服自己，果然机智如狗，不愧黄耳之名。
杜长从城墙垛口往下观看，只见对方盔甲鲜明，兵器耀眼，是队列整齐，进退有法。
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官军！
再看为首有一员大将，以青纱遮面，头戴镔铁盔，身穿连叶甲，坐下青鬃马，手里举着【铁脊虎头枪】。
杜长并不认得来人。当即大喊道，“来将不要靠前！速速报上名来！”
那人率队前来，本以为城中已无守军，谁知却见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当即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那人瓮声瓮气道，“吾乃颍川主将张超，奉了主公命令，特来外黄救援，尔等速速打开城门，放吾进城！”
杜长暗骂，恶贼果然狡诈。外黄好端端的，哪需什么救援？
再说，此人遮遮掩掩，必定不是好人！
杜长本想开弓放箭，可惜自己带伤在身，使不上劲。只得唤裴元绍上前，低声道，“那人形迹可疑，绝非善类，等吾唤其靠近，汝可偷放一箭，将其射死！”
裴元绍本就毫无主张，当即点头称是，于是悄悄躲在垛墙之后，拉弓搭箭，瞄准城下，只待那人靠前。
杜长喊道，“将军，汝靠近些，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楚！”
那人信以为真，一催战马，向城门驰来。
真真是：夏葛冬裘事已殊，茂陵礼乐议何迂。去周未远真淳在，莫把公孙例汉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