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堂辩
卢平起嘴角抽动了一下,声音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来人,给向大人看座。”
“本官深知向大人痛失侄“儿”的心情,但咱们也要按规章程序办事,向大人不妨旁听看看?”
他特意在“儿”字上加重了语调。
气急的向禄怎会听不懂卢平起口中的讥讽之意,但是丧子之痛已经快让他失去理智。
要不是卢平起抢先一步把这些人带到衙门,他都想直接带人抄了【红袖招】。
什么东西!
他已经四十好几,这几年他也不是没试过,可最后不还是只有跟遗孀大嫂苟合所生的向池吗?
以侄儿的名义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就是想看护他,毕竟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没成想今天只是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的功夫,小厮就很是慌张地跑进来,禀告说向池死了。
气的向禄当场命人把这蠢笨的小厮剐了,带着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进门就看到向池被人一刀两断,尸首分离的躺在地上。
他如何不气!
“哼!要是让我知道谁杀了他,我定让他血债血偿!”
……
向禄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几人,坐下来的他,心情平静了些许,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对付这群人了……
卢平起见向禄坐了下来,随后眼神看向易歌。
“易歌,说说吧,怎么回事?”
被叫到的易歌向前走了两步,拱手对着卢平起禀告。
“禀告卢县令,今夜戌时三刻,红袖招大堂内,【督造府】令史向池与护院王五因争夺名叫绣娘的花娘发生争执,随后护院王五怒而拔刀将向池脖颈砍断。”
“随后王五在逃跑途中被【红袖招】龟公—张衍及阿莲拦住去路,随后又起杀心,挥刀砍向张衍,将其砍伤后……
被二人合力反杀,死因是张衍施展了道门掌心雷。”
“人证有【红袖招】花娘、打手、及当晚在【红袖招】的客人们。”
随后他拿出了白布包裹的长刀。
“下官对比过,刀口与向池颈部刀口基本一致,以及王五面部、身上沾染的血迹来看,都是喷射状鲜血,跟向池被砍后颈部喷出鲜血痕迹相似。
另外下官还发现这个王五极有可能是凡胎境武夫。”
听到这个,向禄不干了。
什么?
你现在跟我说凶手也死了?
还是【督造府】护院王五,合着是我们自己人杀自己人?
演戏也给我演好一点吧,你给我说是强盗杀了我儿,我心里还要好受一点。
“易捕头的意思是咱们【督造府】的护院杀了我侄儿?”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为何不是有贼人欲杀我侄儿,护院王五拼死保护,最后不敌被杀,然后贼人用王五的刀砍断了我侄儿的脖颈?”
向禄双眼通红,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的盯着【红袖招】的众人……
……
“依向大人的意思就是我们十几人都串通好做伪证了?”
“我们是多想不开,都想去死?”
【大魏律法规定,伪证实行反坐制(诬告、伪证别人什么罪,自己就是什么罪)。】
“奴家我才倒霉,好好地开门做生意,谁知自己人狗咬狗,还害奴家白白损失几百两,要是大老板问起来,奴家怎么交代?”
“要不【督造府】赔给奴家?”
秋鸢不甘示弱,这向禄不安好心,想说我们做伪证,想把这屎盆子往【红袖招】身上扣。
老娘虽然不想惹事,但不代表老娘怕事!别以为就你们有背景,老娘也是有人罩的……
向禄被秋鸢这么一呛,也冷静下来,刚刚自己竟然想带人扬了【红袖招】。
【红袖招】可不同于其他的妓院,要是普普通通一家妓院也就算了,自己扬了也就扬了。
可是【红袖招】几乎每个大魏的城镇都有,这可不是单单普通商人能开的下去的。
更听说背后站着某位京都的达官显贵……想到这里向禄额头透出些冷汗。
今天怎么如此鲁莽?
随后他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只能不服输的骂了一句。
“哼!无知老鸨!本官难得与你争辩……”
……
秋鸢见向禄认怂,就如盛开的孔雀一般,拱手向堂上的卢平起说道:“卢大人,奴家还有一份证据呈上!”
卢平起来了兴趣。
“哦?!什么证据?”
秋鸢掏出丝制手绢,小心翼翼的解开,里边躺着一块白色菱形水晶,好看极了。
“影晶?”
卢平起很是惊讶,【红袖招】这东西都有。
“影晶是什么?”
张衍疑惑的问道。
陆晨自然很是热心的为师兄解释。
“影晶是【悬镜司】大人们造的留影工具,一般是七色,彩色最高,白色最低。
这种估摸着大概可以记录一天的影像。
别看这么一小块,估计得百两银子!”
“监控?”
不得不说【悬镜司】真厉害,啥都搞的出来!
秋鸢把影晶摊在手上,很快上边渐渐出现画面,向禄赶紧围了过来……
……
看过画面的向禄只能绝望的瘫坐在座椅上,口中不停念叨着:“我可怜的池儿。”
陆晨则眼中冒光:“师兄,你什么时候教我雷法?”
而张衍被主簿拉到一边录着口供……
卢平起见时辰已到,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主簿,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已经记录在案,随后他又看着向禄说道:“向大人对这结果满意吗?”
向禄很想立刻就走,但想到一会儿还要处理向池的尸体,他也只能有气无力的回道:“听卢县令做主吧……”
最近陛下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今天自己死了儿子,又被这老鸨顶得够呛,现在证据都指向王五杀了自己侄儿。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在影晶上动了手脚,不过可能性极低。
谁会费力做这种事,就为了杀一个正七品官的儿子……
难道真是自己这边狗咬狗?
卢平起一拍惊堂木,高声宣布道:“退堂!”
……
张衍第一次参加这些活动,还有些不适应。
“这么快就完了”
陆晨则笑着说道:“师兄,当然完啦,本来就是人证物证俱在的事情,还有什么可判的,加上两方都已经死了,不退堂干嘛?”
“说的也是。”
……
待【红袖招】的人走后,向禄也起身向卢平起告辞。
“卢大人,本官能带走王五这狗贼的尸体吗?”
卢平起吹了吹手中的热茶,语气不在意。
“向大人随意,反正罪人已死,这点小要求本官是可以答应的。”
“节哀,向大人……”
向禄没有搭话,四个小厮抬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灰溜溜的走了。
望着向禄离去的背影,卢平起眼角带着笑意。
狠狠地抿了一口碗中的茶水。
“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