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人鬼情未了
韩陆明用神识扫过着徒弟家里的一器一物，感应着药材的药性。
听黄守信说过，黄小笑的爷爷留下了一些珍贵的药材。韩陆明心急如焚，怎么都是一些普通药材，楼梯下的储藏室……有微弱的反应！
在一箱过期的牛奶下面，找出一个鞋盒……
扫去灰尘，去掉纸盖，里面躺着两个木质盒子，剥落一层层的薄膜，剔除盒子接口处严严实实的蜂蜡。
这是啥？感觉药力挺强，应该与气血体魄有关，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三步回到卧室，看着在床上毫无知觉的黄小笑。神念还在封印着他，躯体形似布满裂迹的蜡像，随时可能碎裂。
满身的血迹已经擦干，脸色如同被剥离了所有血色的纸张，苍白得近乎透明。
奔流的经脉已经完全耗尽潜能，干涸得犹如沙漠中的河床，裂纹遍布河底。曾经连接河流的穴道像是被巨锤砸过的白玉盘，分崩离析，不见温润，埋入河底。
心脏跳动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身体颤栗。肺部充满了淤血和破碎的组织，呼吸都如流沙中挣扎一般艰难。
钝器捶打过的体表宛若这场暴风雨肆虐过的田野，杂乱无章，深深浅浅，肿胀凹陷。
韩陆明稳住心神，把两个草药塞进弯曲变形的双手，也不管地魁子有没有用，摆满周围。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帮上徒弟的东西。
韩陆明盘坐在黄小笑身旁。
“徒弟，你的魂体和魂宫没有损伤，还有转机。我现在就进入你的梦境，你一定要醒过来……徒弟。”
……
阴郁的天空，绵绵丝雨穿过袅袅青烟，落在铜铸香鼎。
黄小笑被悠扬的经声簇拥着，踏过青石小径，两边的柳枝为他遮挡细雨，送他来到观音殿前。
双眼无神、面若木雕。
在千手千眼观音像的注视下，穿过观音殿，步入后堂，呆立在白衣观世音菩萨座下。梵音洗涤着黄小笑的身躯，一缕缕头发掉落。
急切的喊声打破寺庙的清静。
“黄小笑！”
整个人无动于衷，梵音渐重。
“黄小笑，我是你的师父韩陆明！”
青丝根根飘落。
“你不是对天发过誓了，为什么还拜别人！你背叛师门，你不尊师命，你会死的！”
烦恼丝丝剥离。
“你不是发誓不会背叛师门，你为什么不出来！你不是要谨遵师命，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才是你的师父啊！”
身上的衣服化成七衣袈裟。
木讷的黄小笑双手合十于胸前，一根手指不听话的微微叩动。
韩陆明被挡在白衣阁大门外，奴魂咒告诉他，黄小笑就在寺庙里面的雕像面前，马上就要皈依佛门。
而他自己调动不了一点魂力，整个人撞在朱红色的大门上，留不下一点印记，被一次次弹飞，宛如被人弹走的蚂蚁，更不用说打破这奇怪的梦境。
跌跌撞撞跑回门前，摔倒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
“黄小笑你个笨蛋！你耍赖！你说话不算数！你说带我吃遍天下美食，你说和我一起笑傲江湖，你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要当你师父，我只想你陪着我！好不好？黄小笑！……你不要不说话啊。”
无助的哽咽：“你……早上答应我吃羊肉汤的……管饱……天上下刀子咱都去……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根本就没有说到做到……为什么要骗我？”
“徒弟……我不吃了……你出来吧……咱们回家吧，好不好？”
嘎吱……吱。
朱门开启一道缝隙。
韩陆明仰头望着已经剃度的黄小笑，身披僧袍。
热泪盈眶与茫然失措相对……
韩陆明匆忙站起，双手抱住面无表情的黄小笑。
“徒弟，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那个雕像对你做了什么？你还是你吗？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黄小笑的双臂环抱着比自己低一头的韩陆明，双目闪烁，恢复清明！
双手突然用力，抱起韩陆明就往外跑！
“师父，快！快带我离开！”
“咱们回家！”
韩陆明没有搞清状况，立刻催动梦魂幻千诀。
两人瞬间消失在梦境中。
一声叹息从白衣阁内传出。
出了梦境，俩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师父，你刚才怎么变样子了？”
“徒弟，你没事吧？”
黄小笑想笑，但脸上的肌肉不想笑，传音回道。
“我没事，师父，放心吧，观音大士没有为难我。”
心里郁闷无比，差点就被度化了……还好师父及时赶到叫醒自己。哎，只怪自己实力不行，观音大士也是一片好心。毕竟祂还住在魂宫里……
“哦，那就好。我……觉得幻化个年轻的样子……显得人也不老，心也不老。你觉得怎么样？”
韩陆明心虚的传音，一着急就忘了变成老头，徒弟应该不会发现吧。
“挺可爱的，师父，我觉得……挺适合你的。”黄小笑觉得应该是师父比较重要的人的模样，或者是师父小时候，反正变成什么样子都一样。
“那就好，我也觉得挺好的。”韩陆明美滋滋，徒弟有眼光。
黄小笑又尝试动动手指，疼的呲牙：“师父，我这身体怎么样了？”
韩陆明掰着指头帮他算着：“哦，经脉尽断，穴位破损，肌肉坏死一半，骨头部分断裂……”
“停停停！师父，别说了。就没好消息吗？你就说还有救没吧。”黄小笑这刚出寺庙，又被现实乱棒伺候。
他就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就这么折腾自己。
“徒弟，我想过了，还真有两个好消息。”韩陆明拍着胸脯信心十足。
“两个？！师父，快说，快说。”黄小笑两眼放光，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两个总有一个靠谱的吧。
“好的，徒弟。你身体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救了，不如换一个。”
“……师父，这个身体跟了我十九年了，都有感情了。”
“哦，不是让你夺舍，我师父都不让我们干那事，都立誓言了。”
“那是啥意思？”
“幽冥星辰炼体经啊，换成星魂之躯啊，你不都在魂体开辟好了魂窍，直接魂窍替换躯体原有穴道，魂窍相连形成新的魂脉替代经脉。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一石二鸟。”
“……师父啊，我这身体都成这样了，还经得起折腾吗？”
“应该没问题吧，真不行，还有第二个好消息。”韩陆明也只是猜测，拿不准。
“啥？”
“你可以转修鬼修，我的星辰塔可以保你魂体不散。这样咱们还可以一块笑傲江湖。”
“……我们这里不让成精。”
黄小笑无语的想着，那我和师父岂不是人鬼情未了啊，天天看你大吃大喝，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