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认罪
这种家事，我不好说什么，只能闭嘴。
等我四度飘进这个熟悉的审讯室，那椅子上的受审人已经变成了林清远。
真是不容易啊···
这次言耀不再选择旁听，一上来就强攻：“陆婉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林清远面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微抖动着，眼神中只有绝望过后的麻木与冷漠。
林清远漠然的盯着言耀，忽然笑出声来，连声不绝，最后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虚弱说道：“是的。陆婉，是我杀的。”
没有任何狡辩否认。
听到林清远坦然认罪，言耀面色终于一缓，半是恨意半是释然。
这下一切尘埃落地。
原本以为大仇得报的那一刻，我该会怎样的激动欣慰，可现在，我只觉得心中一片平静。
也许自从与言耀互表心意后，我的心结就已经解了大半，林清远认罪伏法，只是一个有则最好，没有也罢的东西。
言耀再度出声，语气冰冷：“为什么？”
闻言，林清远终于把头放下来，机械而麻木的回道：“因为我想要她的遗产。”
这很坦白。
但言耀却露出了一丝丝的不解，又或许是我的错觉，总之那种感觉一闪而逝。
言耀继续开口：“这些年来阿婉算不上亏待你，你为什这么急不可耐？公司的大权是你的，阿婉也从不过问那些经济账，给予你足够的信任，也从不在外面招风惹草，作风端正，只出席必要的社交场合，也从未在外面下过你的面子。她已经做到了一个足够完美的传统型好妻子。到底是哪一点，让你觉得一定要杀之而后快？”
这段话，言耀说很长，也很急，说到最后，甚至已经不自觉的握紧双拳，看向林清远的眼神充满憎恨。
林清远那枯井般的双眼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那竟然是怜悯和嘲笑。
“言耀···你太可笑了，陆婉也是！你们俩真是太可笑了！”
言耀呆愣，似乎不明白林清远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既然你们彼此爱的那么深，爱的那么不可割舍，为什么还死撑着，硬是拖着这么多年都不见面？你像个死变态一样找人跟踪他，她像个寡妇一样，每天看着你的照片和报道，像追悼会一样！你们俩是有什么大病吗？”林清远几乎是疯了一样说出这段话，并且似乎远远没够。
“我拜托你了！我求你们两了！就不能背叛我在一起吗？！我都已经出轨了，只要陆婉和你好上，把事情摊开，咱们好聚好散不行吗？不行吗？！还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实在等不了了，受不了了！陆婉那个神经病，她以为每天喝药就能怀孩子了吗？我每天看着她自己在那里自欺欺人，我都觉得好笑！”
“林清远！”言耀暴怒，几乎大吼道：“注意你的措辞！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让你下半辈子断条腿在监狱里踩缝纫机！”
“有本事你就来啊！我怕你吗？”林清远丝毫不肯示弱。
林清远被子弹贯穿而过的伤口还在不断溢出鲜血，小赵似乎怕言耀真的言出必行，立刻拉了拉言耀的衣袖，用下巴指指还在录像的监控器。
言耀也明白，现在不是放狠话的地方，也没必要。但似乎又很不想再看林清远，再说任何话。
小赵主动揽过了审问的任务，以一个第三个方的口气开口道：“林先生，无论如何，陆婉小姐已经去世，还是希望你注意一下措辞，积点口德，不要再侮辱一个死者。”
平静的话语在房间响起，点醒了在场所有人。
言耀愤怒的表情逐渐缓和，倒显出几分悲伤。
林清远则慢慢萎靡下去，脸上逐渐爬满愧疚。
小赵看看言耀，又再看看林清远，似乎是觉得终于都冷静下来了。
“林先生，目前蓝季小姐还仍在逃，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想提供。”
林清远听到蓝季的名字，瞬间又变为防备的姿态，“没有，她和我已经没关系了。我已经承认自己杀人，你们快点定罪就好，还问什么问。”
小赵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话不是这样说，我们有自己做事的流程。请林先生配合就好。”
林清远不置可否。
“那就请先说一下当时的案发情况吧，林先生。”小赵已经将手放在键盘上，不打算错漏任何一个字。
这次林清远犹豫一会儿，倒是娓娓道来。
“···那天我正常下班，本来是想回去的。但是自从前一天开始，陆婉就莫名其妙的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以为，她说不定是知道我和蓝季的事情了，也没有在意。正好那阵子蓝季逼我逼的紧，总想让我和陆婉离婚，和她正正经经在一起，我想多安慰安慰她，所以就去了她家。”
“没想到我一进门就看见陆婉在和蓝季吵的不可开交···言警官，你知道她们在吵什么吗？”林清远看向言耀的眼神挑起一抹讽意。
言耀神情冷漠，并不想答应。
“她们在吵关于你的事啊，言警官。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陆婉发那么大的火，高贵自矜的豪门贵公主，竟然吵的和街井泼妇一样。”林清远陷入回忆般，眼神朦胧。
言耀再次狠狠瞪向林清远。
后者并不在意，或许又是没意到：“她在我面前一直都很温和，有时安静，有时调皮，巧笑嫣然，十分可爱。尤其在刚开始那几年，我以为自己真的娶到了公主，我出身不好，爸妈一辈子在老家务农，我这辈子何德何能。所以我拼了命的对她好。”
“我知道，她选我是为了给陆家找接班人。但我不在乎，她对我那么好，我也想回报她。所以使出了全身吃奶的劲，一路打拼，什么委屈、什么煎熬，全部都照单全收。最后所有的中高层都认可了我，陆老爷子也能对我有些笑脸了。”
“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此生完美，婚姻事业双丰收。天下男人做到我这样，已经没有遗憾。直到那一天，我终于可以从繁忙的工作里稍稍脱身，陪着阿婉、爸去拜访你们言家。”
林清远漠然的看向言耀，机械说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那是我第一次在阿婉眼中看到热切，看到盼望。呵呵呵呵呵，我和她一起那么久，她所有的表情我自认为都见过了，可是当你走进房间的时候，阿婉整个人都像是发起光来。”
“那时候我还记得你，记得你在我婚礼上对我说的那些狠话。当时我志得意满，自以为人生已经焕然一新，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就是个被阿婉抛弃的小丑，弱者的愤慨之词根本就没必要理会。”
“可是当你进来又匆匆离开，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让阿婉的心情为你整个大起大落，我才终于明白，我才是那个小丑。可我不服···”林清远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冷笑。
小赵听八卦也听的有些入迷，但还是不忘记正事：“林先生，我是让你描述案发现场的情况，可不是想听这些。”
林清远却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