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错位的承诺
房间很大，言耀花了不少时间才在客厅茶几旁边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看着地上泛起的蓝绿色荧光，呈现放射状分布在周边，我终于明白那溶液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用来做鲁米诺反应的试剂，只要用它，不论用多少水、不论擦洗多少遍的血迹，都无所遁形。
荧光下，言耀的脸被衬得有些阴森，但却掩不住开心的眉眼和上翘的嘴角。
他终于找到了铁证···
我心下半是开心半是忧心。
既然已经找到了证据，我只想让言耀在被人发现前赶紧离开。
可是言耀却没动，从口袋里又掏出来那个便携式照相机，开始咔咔咔的取证留证。
终于等到拍照结束，以为言耀终于要离开的时候，他却把相机收好，又拿出了笔式手电筒。
小巧便携的不锈钢色笔，发出淡黄色的光圈，在言耀的手下，开始出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这又是在找什么？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怎么还不走呢？
言耀却像是无感似的继续在各个房间溜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缝隙，每一个抽屉、拉门都必须打开，搜上一遍才肯罢休。
看着言耀走来走去的身影，我忽然明白过来，他是想连凶器一起找到，这样，任林清远巧舌如簧，也再洗脱不了犯罪事实。
太贪心了，本来就是非法私闯，拿到证据就该立即撤退，多留在这里就多一份被发现的危险。
我紧紧的跟在言耀身后，盼望着他能赶紧找到想要的东西，然后安全撤退。
忽然灯光大亮，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我猝不及防的去看那天花板的水晶大吊灯，闪耀的光芒刺的人眼生疼。
门边传来林清远的声音：“言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在干吗···”
糟糕！林清远怎么回来了！
我立即去看林清远，只见他站在玄关大灯开关附近，满脸惊讶与不解。
随后看清楚房间内被搜的稍有些乱的各家居摆件，很快就转为了愤怒：“你在搜我的家！”
言耀站的笔直，神色冷漠，直直的看向林清远，此时还不忘关掉亮着的的手电。
“言队长！你搜我家有经过我的同意吗？你这是私闯民宅，这事警局知道吗？我要去投诉你！”
言耀丝毫不管林清远如何的愤怒与失态，只是盯着他，冷漠开口道：“是你杀了陆婉。”
不是质疑，不是反问，只是陈述。
对面的林清远立刻像是被掐住咽喉，涨的满面通红，憋了半天，只吼出一句：“我没有！不是我!”
言耀抓住话柄，乘胜追击：“那是谁？”
“你···”林清远嘴唇不断抖动，几次想说，最后又咽下，“反正我们都没有。陆婉死只是意外，是那两个抢劫犯，人证物证不是都齐了，你休想扯到我们身上！”
言耀冷笑出声，伸手指了指地板上被喷洒过鲁米诺试剂的地板，“这里，我检查出了血迹，只要叫痕检科的同事过来，里面提取到陆婉的dna，你就别想再狡辩。”
林清远双眼睁大，盯着那片湿漉漉的地板，眼神开始左右乱转。
忽然，他快步跑向开放厨房的柜台，拿过一碗暗红色液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那片地板泼洒而去。
瞬间整个地板暗红一片，这下乍一看真的成了凶案现场。
言耀本来胜券在握的脸色瞬间大变，凶神一般看向林清远和他手里的碗。
“这是鸭血，”林清远一脸得意的回望言耀，挑衅道：“上午你来抓我们之前，我们杀了鸭子正准备做鸭血豆腐···”
根本没人想听林清远解释，言耀更是如此。
大学之后我与言耀就少了接触往来，但从小到大，我记忆中从没有言耀暴怒揍人的场面。
这一次我亲眼见到了。
言耀鼓足全力的那一记右勾拳，将林清远整个人狠狠的砸向地板，那沉闷的巨响，以至于我认为林清远不可能再站起来。
可林清远在地上扭动几下过后，硬是撑着没有意识模糊，嘴角挂着骇人的血，大开嘲讽道：“言队长可真了不起，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言耀盛怒之下，反而越发看不出情绪，他紧绷着脸，像魔鬼一样冷，双拳紧握。
千万不要，言耀！他在激你，要是再动手，就真的没法挽回！
我站在言耀身前，十分努力的伸出手想要阻止言耀！
可是言耀却完全不再顾忌，抬起右脚，用那只黑色作战靴，不断的踢向地上的家伙。
“林清远！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言耀大声质问道：“我当初是不是说过，要你照顾好陆婉，要是她因为你而伤心，我就要你一条腿；要是她因你而死，我就要你陪葬！你当时是怎么回的！？啊！？”
林清远像死猪一样在地上翻滚哀嚎，却始终不肯求饶。让人刮目相看的勇气却在最不该有的地方展现了出来。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言耀你有什么了不起，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你就自己去保护啊，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就是个胆小鬼！没用的废物！”
此刻我手忙脚乱的想要分开两人，阻止事态升级。可那虚化的双手只能一次次又一次无力的穿过言耀，毫无作用···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
谁来···谁来···帮帮我···
忽然！言耀被身后出现的双手牢牢抱住，继而出现一张充满担心的哭丧脸。
是之前在大厅被言耀嘱咐的那个警员。
“队长，快住手，不要再打了！刑队来了。”警员死死的抱住，不敢松开分毫。言耀怕伤及同事，终于不再乱动。
刑队是谁？我举目望向门口，只见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黑色，低帮马丁靴，休闲裤、皮夹克外套，满脸冷意，看向言耀的目光充满失望。
言耀一看见这人，整个气势瞬间都颓下来，低眉搭眼，但仍有余怒未消，低声喃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