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噩梦
十魄作为传承人,没有给夏十冬问诊,倒也没人说什么。
张御医提出来让他看药方,他接过看了一眼。
“张御医的医术自然是好的,我这就拿了药方去抓药煎药。”
阮氏吩咐了人将张御医带去客房休息,外面还守着一群御医呢,夏十冬无大碍,夏招便让人将其他人送回各家。
没了外人在场,阮氏仇恨的剜了夏招一眼。
“我可怜的冬儿,尚在我腹中时就没得过安稳,如今好不容易长大,却还要受苦。
都是因为你有个狠心的爹,让你在宫里受了苦,回家又受了刺激身体才是撑不住。
若你有什么万一,娘只愿随你去了。”
夏招的眉头深深皱起,他最忌讳人提起的就是阮氏怀有夏十冬的事。
怀时本就艰难,而后还早产加难产,母女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
这种愧疚,伴随他十几年,已经根深蒂固。
“好了,别在冬儿床前哭哭啼啼的。
她本就是不足月的弱胎,本该好好养着。
今日她胆敢挥刀杀人,还不就是因为让你宠坏了。”
“等她醒来,禁足府中,不得出门,让她好好反省今日之事。”
阮氏等的就是这句,天知道夏十冬在宫里的日子,她是如何吃喝不下,如何坐立不安,如何日夜难眠。
夏十冬那么小的孩子,从没离开过母亲的孩子,怎能被留在宫里无人问津。
阮氏停下哭声,夏十冬就接过声音,无力的哭喊起来。
“棺材,好多棺材,呜呜,我要娘,我不要进棺材……”
夏招吓坏了,担心夏十冬再次抽搐,忙喊人去请张御医。
原不打算追究今日之事,对夏十冬也好,对他母亲也罢,统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想来,若不追究,往后这后宅还能有宁日?小儿岂能半夜安枕。
夏十冬哭哑了嗓子却醒不过来,直到灌下了药,点上安神的香,她才不哭了。
却睡不安稳,一直皱着眉,时不时的手脚还会抽抽。
论装病,老夫人一个老人家了,哪里舍得折腾自己的身体。
她病没病,岂能瞒过夏招和御医?
可夏招说她病得厉害,既然是道士说是夏袅袅的亲事和老夫人的八字相冲,他便请了老夫人去庙里避一避。
毕竟婚事早已经提上日程,不可能因此不办了不是。
夏老夫人连夜被请去庙里,和夏招的母子情终究闹的难堪。
她自然不肯去庙里,那岂不是让她矮了气势,再想拿捏阮氏母女等人,可就更难了。
可夏招说了的话,便不管夏老夫人如何想,如何不愿意,也要将她送去庙里。
这件事,夏招还特意交代了十魄去做。
十魄麻溜的让人抬空了大半个夏老夫人住的挽居院的东西,那阵仗大有让夏老夫人搬去了庙里,别想再回来的样。
闹得大半夜的,就连周氏都知道了夏老夫人要被请去庙里的事。
周氏难免又开始怨恨,她恨夏招薄情,也恨夏招寡衣。
又割舍不下夏招,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权。
唯一能让她发泄这些怨恨的,是她手里的小布偶人。
上面写了阮氏的名字,她愤愤的用针使劲扎布偶人的脑袋,暗暗咒着阮氏。
“去死去死去死……”
“你怎么就这么难死……”
“快去死啊,你早该死了……”
“这个位置原本是我的,是你抢了我的位置,快死,快把丞相夫人的位置还给我……”
因夏十冬这一出,连带看见了那两个婆子尸体的夏招都睡不好。
他一入梦,便见着府中摆满棺材,夏十冬哭喊着不要死,可人却不由自主的进了棺材,被活活闷死。
接连做了几日这个梦,令夏招感到十分晦气。
原是命人将那两个婆子好生埋了的,也因为梦的缘故,又让人挖出来那两婆子鞭尸,还要做成尸干。
周氏听到夏十冬特意放出来的消息,整个人都吓瘫了。
她没想到夏招会那么狠辣,连人死了都不放过。
这真的还是当年那个事事以母亲为先,孝顺善良的少年郎吗?
皇帝自然晓得了那日夏家发生的事,他对叶堇冉的态度都变得古怪起来。
夏十冬病恹恹的,过了好几日才好起来。
她病倒了,太后哪里还会再派人把她接去宫里抄经。
反而因为她回家便病了,太后为安抚人心,还派人往夏家送了好些补身体的药材。
寿康宫内。
芍药端来银耳雪梨羹,盛了一碗摆在皇帝手边,接着又给太后盛了一碗。
“火上刚炖好的,正烫着,陛下娘娘当心些。”
皇帝拿起勺子搅动银耳雪梨羹,却没有动一口。
“夏相家的小丫头最是得宠,朕还记得她幼时小小软软的样子,见了人就要糖葫芦吃,不怕人也不怕生。”
太后闻言心思微动,面上依旧平静。
“是本宫着急了些,想快点还清夏落歌的救命之恩,才是忘了夏家这个小丫头脾气大,但是身体不好。”
芍药帮着太后说话,找补道,“这也不能怪娘娘,您不也是大病初愈,一时间想不到许多也是有的。
何况后头不也送了许多药材补品去,还招回了夏落歌,她若心头有什么不快,也该消了。”
皇帝放下了勺子。
“到底是丞相之女。”
这话另有深意,听得太后凉了后背。
皇帝起身离开,芍药出去相送,确认人走了,才返回屋里。
“娘娘,你还是离夏落歌远些。
陛下疑心重,这是借夏十冬一事,敲打咱们呢。”
太后眯起眼。
“太子那日就在夏家,他可比咱们危险。
要说这夏家,确实太过招风了。”
芍药说,“好在夏十冬已经破了相,夏微雨又早有婚约,光是一个夏袅袅,不足为惧。”
太后面色淡淡,尝了口银耳雪梨羹。
“夏十冬一向蠢,不过这次,也多亏了夏相老母亲的推波助澜。”
芍药点点头。
“这事说来也怪,她好像是个傻的,偏在这个档口去欺负人。
这些稍得权势的人,还真以为一步登天了,却不知天外有天。
如今被送去庙里,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