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民国

    大四的时候，洛雨曦已经圈内略有名气的明星。

    墨锦敲着办公桌：“这个剧本替你接下了，陈导的，我们抢破脑袋才争取到，你先看原著熟悉熟悉。”

    洛雨曦拿过来，随意道：“什么题材？”

    “民国。”墨锦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你没演过这种类型，或许旗袍造型能带给观众新的观感。”

    洛雨曦应下：“我这就回公寓研究。”

    她坐车回家，闲闲靠在沙发上，翻看。

    小说叫《湫兮》，主角叫陆淞阳和江凝秋。

    书本是以江凝秋的视角，回忆与陆淞阳的那一段岁月。

    开篇，1968年，初秋。

    罗霞捧着一个厚重的笔记本，紧张地在巴蜀的一处庭院前徘徊。她鼓起勇气，上前叩响门板，顺便整了整仪容。

    片刻后，一个中年美妇拉开一边的大门。她隔着半扇门与罗霞对视：“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罗霞结结巴巴道：“请、请问……这里是陆夫人的居所吗？”

    美妇眸光闪了闪：“你说的可是陆二夫人，江凝秋？”

    罗霞忙不迭点头：“是的。我是一名刚留学回来的大学生，想了解民国上流社会的故事，听闻陆夫人出身贵族，特来拜访。”

    美妇打开门，说：“你进来吧。”她领着罗霞向前走去。庭院不大，楼房之后即是后院，入目，一棵银杏枝繁叶茂。

    只一眼，罗霞就被迷住了。

    满目秋色里，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摇椅上看书。她皮肤白皙，双眸透出沧桑，面容也颇为衰老；她身材纤瘦，穿着白色旗袍，只静静坐着，已是仪态万方。

    果真，岁月从不败美人。

    江凝秋看着罗霞，声音柔柔地问美妇：“小绸，这位是……”

    陆绸微微一笑：“慕名而来找你聊天的，嫂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江凝秋把书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神色和蔼：“小姑娘坐吧。”

    罗霞道了声谢，接过老人递来的清茶，神情有些局促。她羞涩地搓搓手：“陆夫人，方便讲讲您的故事吗？”

    江凝秋动作缓了缓，悠悠道：“我的故事？”

    罗霞好奇道：“冒昧地问一下，您自丧夫后没有再嫁，是否如传闻中那般矢志不渝？”

    老人凝视着满天星，怔怔出神。

    江凝秋再回想起陆淞阳，是自己拥着他坐在树下，他身上的血染红她的旗袍。

    “凝秋，夫妻四载，你爱过我吗？”

    她手一直搭在小腹上，哽咽到失语，心中秘密呼之欲出，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冰凉的唇贴在她耳根处，她没有躲闪。

    “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他气息微弱，吃力地说，“可是，我很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飞鸟掠过湛蓝无洗的天空，她终于能开口，说：“爱。”

    只可惜，晚了一步，他已悄无声息地逝去。

    她仰头，笑出了泪，对着天空呢喃：“我们有孩子了，淞阳。”

    江凝秋回过神，放下茶杯，掌心留有余温，却抚不平心中钝痛。

    她抚抚鬓角，展颜笑得哀艳：“小姐可知道，我少时在北平城的名号？江家大小姐，陆门少奶奶……”

    迎风的花朵轻轻晃动，不胜娇羞。楼栏上的漆剥落了，可见年岁悠长。

    纵使已年逾古稀，纵使青丝已尽成灰，曾经的江家大小姐弯唇一笑，仍可见旧时风华绝代。

    岁月埋葬了枪林弹雨中的风花雪月，却抹不去才子佳人的回忆。

    洛雨曦抓紧手中纸张，泪流满面。

    她找到了，这是他们的第二世，她和叶风鑫的第二世。

    江枫烈阳，书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