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秋阳

    “乖乖，我又要走了。”陆淞阳在我额上印下一吻，摸摸我的鬓发。

    1915年，陆淞阳参加了反对袁世凯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的斗争，捐款翻印“二十一条”全文广为散发，和组织游行，还在街头演讲，声援蔡锷等人护国反袁斗争。

    他考入北京大学，接受了新文化新思想的启蒙教育，成为学生运动的一员，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最初陆淳是反对陆淞阳革命的，但奈何陆淞阳态度坚决，加之我又留过洋，与陆淞阳志同道合，很是支持他，慢慢的，陆淳就接受了。

    我看着陆淞阳远去的背影，眉眼温软。

    青儿坐在一边的小凳上陪我：“二少奶奶，少爷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我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歪头想了想，“把我的古琴拿来。”

    青儿挑挑眉：“二少奶奶一直在练习钢琴，几年未碰古琴了，今个儿怎的想起古琴。”

    我推推她：“我想谱一首曲子，你快去拿。”

    青儿小跑着去了，很快返回。

    我抚上古琴斑驳的纹路，试着弹了一下。

    琴音铮铮，我想写一首曲，叫江枫烈阳。

    这一谱曲就是一个月。

    期间陆淞阳回了一趟家，与我说了会子话又急匆匆离开了。

    写完的那个下午，天光明媚。

    我带着青儿回江家，走进院里，有一个消瘦优雅的背影。

    我难掩心中激动：“母亲。”

    母亲诧异地回头，看见我，立即起身朝我跑来：“小秋。”

    她眼含热泪，语无伦次：“你、你怎么回来了？”顿了顿，“是不是在陆家受委屈了？”

    我笑了笑，只报喜不报忧：“没有呀，我挺好的。”

    母亲拉着我进屋内坐下，江藤惊叫一声：“姐！”

    我仰头看他。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少年已经比我高了。

    江藤眉目俊秀，像青竹一样笔挺清灵：“姐姐，你是想我才回来的吗。”

    我笑骂一句，打了他一下：“想啥了，我明明是想母亲了。”

    江藤躲开，一个娇小的妇人和江慧走到厅堂，笑道：“小秋回家了啊。”

    我眼睛眨了眨，温声细语：“钟姨娘。”

    眼前的女人，就是我父亲的姨太，江慧的母亲。

    我母亲出自名门，虽然知性但心气儿还是不免颇高，时常与我父亲发生口角。相比之下，这位小门小户出来的钟姨娘，倒显得温婉体贴多了。

    可若是真的单纯无害，又咋可能独占我父亲的宠爱。

    三年过去，江慧看上去沉静了不少。她面上浮起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容：“大姐。”

    我温柔地笑了：“二妹。听说你也订婚了，可还满意？”

    我听母亲说过，与江慧订婚的是她的心上人。

    江慧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自然是好的。”

    钟姨娘和江慧走后，我靠在母亲身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母亲，我感觉我老了。”

    母亲刮刮我鼻子：“你都老了那我算什么。”

    我怅然地叹了口气：“每天日复一日做同样的事，好像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把我抱在怀里：“我也是如此过来的。小秋，你这一辈子啊，不要管别人，自己快快乐乐的，我就高兴。”

    我依恋母亲的味道，困倦地闭上眼睛：“好。”

    微风不燥，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