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两月修真心益坚，圆桌洽谈旧与新
距离罗天海会召开的日子，还有最后三天。
地宫黄泉的几位弟子，也尽数结束了闭关。明月原本只是练功空闲的时候，翻了翻话本子，却没忍住，在短短的一个通宵，竟然看完了。
“简直一派胡言，有伤风俗！”明月一向清冷的脸庞，竟然气愤的染上了些许红晕。
话本子，被他她愤怒地丢在地上：“不行，我得把它烧了，免得流传出去，脏了眼睛。”
“烧什么？”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眀爵看着丢在脚边的话本子，弯腰捡了起来。
明月顿时警觉起来，伸手便要去抢：“你来干什么？”
眀爵往后一退，将画本子藏到了背后：“师尊叫所有人过去。”
“把东西给我！”明月收回了停在空中的手，转瞬间就隐藏了脸上的情绪。
“你都打算烧了，这东西就不是你的了。”眀爵平静地说着，理直气壮。
明月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眀爵离开。
每次伸手与二师兄切磋，她都没有占到便宜，抢东西也不例外。
不过转念一想，明月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明的笑容。
…………
忘尘自从那梦境醒来之后，一日下来，便心不在焉，心口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原本因为其他事务，忙忘了的三个条件，却因为这个梦又再次想起来了。他不禁要怀疑，是不是那没有死断气的灵魂在故意提醒他。
忘尘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强壮和力量充沛，他不由得敬佩，原主的意志和决心是多么的强大，一具几乎死掉了躯体，打造成今天这般模样。
那个梦太真实了，几乎影响到了忘尘的情志，一想到掌门，他便潜意识地不想去见到他，回忆他，甚至有些淡淡的恨意。
可是只要待在这个房间内，他便忍不住想起那些画面。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发生在洞天福地，可是这环境太相似了，也许是同一具躯体，情感相互勾连。
忘尘闷闷呼吸着，他想要找人吐露，但是却无人可说，这段记忆似乎只有老师尊还有掌门师兄知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
“进！”
忘尘将目光投向门口。
来人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整个人瘦了几圈，五官显得更立体；胸膛挺得很直，门外的风吹拂着衣摆，衬着有些风尘。
实殊眼里退了些许青涩，多了几分坚毅，他看见师尊的脸上带着愁容，但却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眼里，多了丝光：
“弟子实殊，拜见师尊！”一见到师尊，就立刻跪下作揖。
“实殊……你又瘦了。”忘尘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吃了不少苦吧！”
两个月，竟然长高了不少，原本只到胸膛的小徒弟，现在已经到了下巴了。
“师尊我……”实殊近在咫尺，但却仍旧恭敬地低着头，他想要告诉师尊好消息，不过却被师尊打断了。
“这次为师要亲自下厨，让你好好补一补。”忘尘抢着说，看着孩子低着头，不想让这些修行之事，急功近利，影响到孩子。
“谢师尊！”实殊打住了话，又准备跪下致谢，却一把被师尊拦住。
忘尘捏着小徒弟的肩膀，如此细瘦，不过却结实了很多。
“不用跪下，以后为师必定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
忘尘看到小徒弟这般的身体，便不由得联想到了梦境，在死里挣扎的原主。
那还只是个梦，却对忘尘有这般强烈的影响；如此，他更加不想同样的苦楚，又让自己的徒弟去经受。
“师尊，弟子帮你烧火吧！”实殊抬起了头，眼睛依旧充满着光亮。
忘岳看着这眼神，终于松了口气。
他的小徒弟，还没有变。
等到眀爵将其他三人，都叫来的时候，师尊寝居却空无一人。
“你不是说师尊有事叫我们吗？”明月双手环胸，眼睛瞥着眀爵。
“师尊和小师弟去厨房准备食物了。”胖大师兄平静的目光，散漫着，他现在不再像从前那般，说话的时候目光打量对方的细微末节。
自从被师尊赐药之后，胖大师兄修炼愈加勤奋，神采今非昔比。
“小师弟闭关出来了？”鼠眼流转成目光，眼里流露着好奇：“小师弟一定大有进步吧。”
“自然，有师尊如此细心栽培。”胖大师兄脸上带着微笑，谈到这，他便想到了师尊赐他的那瓶清心溪水。
他原本只想求一株清心草，没想到师尊亲自为他熬制成清新溪水，这功效十倍于前者。
“对了，大师兄，你知道小师弟修炼的什么功法吗？”鼠眼接着说道，在场的其他人，都互相了解着对方的修炼功法。
胖大师兄摸了摸下巴，这确实难住了他。
“小师弟在练基础功法的时候就用了两年多时间，我很好奇小师弟能修炼高阶的功法。”鼠眼转动着那双灵活的眼睛，声音有些讥讽。
胖大师兄瞥了他一眼，却不再接他的话，鼠眼太不了解师尊了。
“三师兄，师尊不喜欢我们私下起口角。”明月正声道。
师尊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门外守候多时了，很快菜就上齐了，一群人围着圆桌。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忘尘看这几位弟子吃得都小心翼翼。
“师尊，此次罗天海会，弟子必将全力以赴！”明月率先点破了话，其他人也都停住了筷子，抬头坚定地看着师尊。
忘尘也放下了碗筷，顿了顿：“三个月，你们的努力，为师都看在眼里。无论成功与否，为师都会在这里，为你们接风洗尘。”
眀爵目光暗了暗，而旁边的明月反而更多了分锐气，实殊咀嚼得也更加用力。
一向要强的师尊，竟然说出这等话，不过在场的弟子，却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他们一向对师尊的决定深信不疑。
“小胖，喝下药水后的七日内，是关键时候，罗天海会你就不用参加了。”忘尘掠过众人，目光落在了胖大师兄身上。
“师尊……”胖大师兄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师尊的目光，又吞了回去。这几个月来的潜心修行，就是为了能够为罗天海会出一份力。
“大师兄，你就别丧气了；听师尊的准没错，毕竟，你参加了这么多届，也确实……”鼠眼把话咽了下去，师尊的目光似乎变得更为冷冽，而明月却怒瞪着鼠眼师兄。
“小胖原本你资质并不差，只是这些年苦了你，这届参加不了，不用气馁，等你修复了经脉，以后有的是机会。”
忘尘将话题接了过来，虽然不知小胖经历了什么，但已经不是先前那般，小胖虽然平日察言观色，很有一手，也很会迎合师尊的心意，不过，忘尘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其实是有软弱的。
“明爵，明月，你二人轻功了得。近日山门中会有很多外来弟子，你二人且穿了便衣，去打探打探。”忘尘放了筷子，将目光投向了胖大师兄：“小胖，平日里门中的风吹草动，你最熟悉；这次罗天海会，同门有哪些劲敌，且为师弟们透露一二。”
“是！师尊”胖大师兄抹了抹嘴上的油，兴致盎然：“说起这，门中没有谁比我的消息更灵通了！”
“上清道六宫，资历最老的就属掌门和咱们师尊；掌门的嫡传弟子撼城是上届罗天海会的魁首，那封神俊朗，威风凛凛，可不是嘴上就能说得尽！”
“不过他也是个奇人，放着准掌门不当，却主动请旨，要到那芸芸凡尘去历练；凭着响当当的名声，还有一生的武功绝学，他很快就在外面建立了一个新的门派，将上清道的教化义理，道法精髓，开枝散叶去。为此，胜得掌门欢心。”
其他五人，除了眀爵，一直都是个闷葫芦，脸上没什么表情；鼠眼，长期跟着大师兄，这些事情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倒也没多大反应。
小师弟，要数听得最聚精会神的；师尊也在一旁关注着，时不时点点头。胖大师兄看见了，便讲得更起劲了。
“门下弟子最多的，便要算南宫的忘战真人，不过却少有人注意，北宫的女弟子不比南宫的弟子差多少。”
“仅是南宫，门下就有三千弟子，而能够亲自得到忘战师叔教导的，只有八十一人。”
“八十一人？这……”实殊一时没忍住，但突然又收了惊讶；师尊和师兄们都听得专注。
“小师弟不用紧张，也不是个个都像战灭尘，骁勇善战；真正学有所成的，算上大弟子战灭尘，还有老二老四，老六老九，老十一，老十七。虽然剩下的弟子，比不得这七位出类拔萃，但个个都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一贯秉承着忘战师叔炼体之道。”
“这八十一个人都要参加罗天海会吗？”实殊神色还是难以掩饰惊讶，尤其是听到八十一个身形魁梧的人。
他曾有机会瞥见过忘战师叔，自家师尊已然是仙风道骨，令人望而生畏；而忘战师叔，更是要比师尊高出一个肩膀：
那声势威风，便是隔着几丈开外，也叫人无法忽视。
“肯定都会参加；罗天海会致力于让每一个弟子都有获得荣耀的机会。”胖大师兄见着小师弟面色惶恐，心生趣味，刻意停顿了许久：
“不过小师弟不用担心，你也未必遇得见。”
“上清道六宫，除了地宫黄泉不设擂台，其他五宫都要设置擂台。绝大部分的外来弟子，都会在天宫碧落进行比试，那里的擂台修得最大，最好——足以显示我派恢宏博大和热情待客之礼！”
“而剩下的东南西北四宫，分别是各自宫中的弟子进行比试，优胜者方可进入天宫碧落的擂台进行总比武。”
“为什么我们地宫黄泉没有擂台？”
实殊发出疑问；说到这时，桌上的菜都已凉的差不多了。
“小师弟有所不知，咱家师尊收徒在精不在多，所以咱们地宫黄泉，弟子稀少，便无需再进行宫中比试，只要修为境界到了，就可以直接进入天宫碧落的总决赛。”
“那可不是，这可多托了师尊的福。”鼠眼眼珠一转，透露着骄傲。
不过，其他宫中的弟子，却因此多有不平，越是瞧不起地宫黄泉的参赛者。
一群顺位上来的人，没经过试炼筛选，又有几分是真金？
“那北宫的弟子如何？”明月接着将话题引了回来，不给鼠眼师兄发挥。
胖大师兄难得见明月师妹，听得如此起兴，便细致回答：“北宫全是女弟子，有一千五百多号人，她们不大喜欢舞刀弄枪，大多专精于音律、阵法和医术。不过令人称奇的是，第一任北宫宫主，除了精通音律和阵法以外，她的箭术更是无人能及！就连开派祖师，都要逊色几分。”
“可惜！如此精妙绝伦的箭术，却未能传承下来。女子学箭，本就不如男子，所以后继的女弟子，越发的不堪胜任，但音律却越发的精通。”
胖大师兄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哈——师弟们可不要小瞧了她们的音律，有的可定形安神，助人疗伤运功；有的却可以乱人气脉流转；更有甚者，将杀机藏于音色之中，难以发觉，可以无形之中取人首级。”
说到激情处，胖大师兄。抬手在空中挥舞着：
“据说当年，与魔族一战，北宫弟子，结成千人大阵。以音律为怖，杀的那叫一个痛快！”
实殊被大师兄，绘声绘色的言语所感染，也忍不住抬头想象着：金戈铁马的战场，一群美若天仙的女子，手拿丝竹管弦，弹得一首好曲。可突然，他又联想到师尊，风姿绰约，面对金戈铁马的催城之势，面不改色。
明月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她确实亲自领教过，这种充满杀气的音律。
“近些年来北宫宫主忘归真人，一直都致力于传承初代宫主遗泽的功法，不过见效甚微。她倒也无多少精力去提点弟子！我估计，北宫也未必能筛选出多么强盛的弟子。”
胖大师兄又重新坐了下来，干燥的喉咙咽了咽口水。
“那东西二宫呢？”虽然看着大师兄有些累了，但实殊仍旧忍不住好奇。
“这让鼠眼师弟来讲吧，他对东宫最了解了。”
众人将目光落到了鼠眼身上，鼠眼缩了一下身体，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