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晴空风欲来
聊完,老鲤走过清冷但亮堂的门廊,回到昏暗的房间。但他并没有开灯,只点起了一盏烛火,火苗窜起,本来偷溜进屋里的月光也瞬间不见了,
老鲤脱了帽子大褂,摘下墨镜,但还是戴着手套,因为他还在梳理着这几天的事,推敲着来这遇到的人。
“首先是酒盏,绕不开的酒盏。传说,传说会让死物变活。现在想来,昨日我跟慎师傅在山上遇见的会动的物件可能是酒盏影响的?”
“那酒盏从我这到了梁洵那,梁洵藏得好好的,被某个近处的人知道了,然后来了那个叫夜半的外国少女。再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挑山工尚师傅手里。”
“他们是一伙的?不,这两人怎么想都没什么联系。他们都受同一个人指使?有可能,但仔细一想还是不对,夜半偷得酒盏,理应小心藏起。尚师傅却不加遮掩。”老鲤搓着手套,在烛光下独自念叨着。
“尚师傅,之前在取江峰遇到了一伙郑掌柜的人,那些人见了尚师傅却又有些不自然的闪躲。尚师傅是郑掌柜的人?也不对,夜半今天一早得手,要是目的地是郑掌柜,那下午我就不可能见得到酒盏。”
“郑掌柜背后还有宫廷的人,那尚师傅拦路酒盏是为了给他们?似乎只有这个可能了,那是图什么呢?为了大义?梁洵确实说过酒盏关系重大,但尚师傅要是有心,同样不会拖到下午。他又说明天约了人,哦,那就是图财。”
“图财,所以截了夜半的酒盏。夜半是个雷姆必拓人跟罗德岛的克洛丝一样。那她们?不会不会。但是乌有小哥说跟罗德岛还有些关系。”
“罗德岛,他们公司主要是围绕感染者的事啊,这次说是要来这跟一位‘访客’碰头。”
“年,年小姐,这事要是与她有关的话倒不奇怪,但也就更复杂了啊。”
老鲤挠着头,满面愁容。
“尚师傅在取江峰,他明天约了人取江峰,梦,梦中的山传说,传说啊。”
想到头痛处,老鲤直接把头放在桌子上,额头抵住桌面,脸朝下看着桌下烛光驱赶出来的一片影子。双手放在头顶的桌面上,依旧摆弄着手套。
“岁纹酒盏,山上天灾,老船夫说那次天灾来得很急但没有酿成大祸,梁洵说那次山顶有人举杯敬天退却灾厄”
老鲤思来想去依旧捉摸不透,这次酒盏不知闹腾了多少方势力,而且各种信息虚虚实实交织在一起。老鲤孤身入局,这里又不像是自己经营多年的龙门。
“唉,麻烦啊——看来还是要寻求帮助了。”
老鲤想着,拿起笔墨,起身写了封留言信。然后又把头咚地一声放在桌子上。
继续绞尽脑汁想着那不可能想得出的答案。
希望凭空找到那无影无踪又至关重要的信息?哼,这就是凡人。不自量力的凡人。我只觉得可笑。
一夜无梦。自打来了尚蜀,老鲤每天早上都不得安生,要么就是晚上深陷那仿佛真实一样的梦境。
今天已经是来尚蜀的第四天了,今天肯定有大事发生,昨天本是个能好好休息的时间,但是——
“哎哟——”
老鲤睁开眼,呻吟着缓慢从桌子上抬起巨石一样的头。
昨夜并没有饮酒,这脑袋却像是宿醉一样,另一个原因就是,
“我的脖子”老鲤手肘支在桌子上,痛苦的揉着僵硬的脖子。原来他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右手摸摸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吸住的额头。
“我的脑门”额头就那样在桌子上顶了一整夜,老鲤隔着手套都摸到一条清晰的压痕,额头上本来就少的皮肉被紧紧压缩,不用看都猜的到肯定一片通红。
老鲤透过窗看了下天色,跟杜遥夜约定的时辰快要到了,挣扎着起身,又是一阵酸痛,
“我的老腰”老鲤用力挺直后背,想要站起身,再次失败了。
“我的腿”坐了一晚上的双腿和脚早已发麻到没有一点知觉,老鲤抬起一条腿搬出桌子,用力捶了捶,直到有些针扎地痛觉后,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
到门口只有几步路,老鲤拖着双腿一瘸一拐走了好久。推开门又扶着门框休息。
“真想回屋里倒头就睡啊”老鲤伸着懒腰,在门廊的栏杆上压着腿。抬头竟瞧见满园春色。
昨夜明月高悬,今天果然是个大晴天。湛蓝的天空只飘着几缕云,庭院里的草木偷偷地多了许多绿意。
“这黛色的天空,怎么有点眼熟呢”老鲤仰头看着出神,但又实在想不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信,揉着肩膀直奔今天的戏台——取江峰。
到了昨天的酒铺,杜遥夜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老鲤依旧浑身酸痛,龇牙咧嘴地坐下。
“怎么了,姓鲤的?这么不情愿,你不来也没关系的。本小姐今天一人足矣。”
“年轻人,有些时候还是要学会依仗靠谱的中年人。”
老鲤没有在意杜遥夜那嫌弃的眼神,看了眼桌上点餐道,
“伙计来壶茶,算了,直接上一碗酒吧,吃食什么的就不用了,还是好撑”
“一大早就喝酒?我看你像是做生意失败的中年人。”
“杜小姐这就有所不知了吧,大炎个别地区本就有‘早酒’一说,提神醒脑,干起粗活更有力气。”
“呵,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杜遥夜闭目养神着说道。
老鲤端着酒碗,一股酒香窜进鼻子,直冲额头。一口烈酒下肚,一路火线淌进腹中,然后在胃里仿佛烧起的烟气,跳上头顶。
“哈——”老鲤舒爽地吐出一口混着浊气的酒气,只觉得脑子都澄澈了。
就在老鲤享受早酒时,一旁的杜遥夜突然抖了一下,抓着老鲤的袖子问,
“喂,姓鲤的。那边那个茶壶是不是动了?”